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把欠的钱都还上了?那这回,是谁来找你要钱!?林沁突然坐直了身子,眉头拧起,话音有些颤抖。
姜莞尔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愤恨,摆在那张稚气残留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两年前,我妈妈的淋巴癌突然恶化,住进加护病房。她的病,其实在去法国之前就查出来了,只是当时还算良性,就一直瞒这我没说。
当我看到病c黄上的她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说要放弃治疗,可我却不能放弃她。
于是我背着她,把准备打给高利贷账上的钱又存了起来,让安宸帮我劝她接受治疗。
可是没有半年,妈就走了。女人说到这,紧紧抿起嘴来,极力压抑着情绪的翻涌,钱,最后还是汇了过去,只是这短短数月的利息,已然又是个大数目。当时我心灰意冷,整日浑浑噩噩的,只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并没有细想,就全然沉浸在失去她的悲恸里。
直到前一阵子决定回国,都开始准备行礼了,房子也找好。小姨突然问我,钱的事情到底处理完了没有,我才想起这块纰漏来。
只是事隔一年多,我以为他们应该也淡了,不会对我死缠烂打,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谎话。姜莞尔在心中暗暗的骂自己,她明明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却偏要心存侥幸,偏要来冒这个险。
没办法,怪只怪她实在是太想回来。
从前碍着母亲,又是有债在身,她从不曾提起这念头。
后来她变成彻头彻尾的孑然一身,回家的冲动,终于越积越深,无法再掩藏下去。
毕竟从始至终,她没有断过还清债务的想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一身轻松的坐在这城市某处,再次呼吸这片干燥却馨香的气息。
这个城市,见证了她步履蹒跚的稚幼,见证了她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个城市,赐给了她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又亲眼看着她将那爱心碎掩埋。
这里是她初生的地方,也一定要是她终老的地方。
姜莞尔,谁叫你始终是个太恋旧的人。她默默的自语。
女人摇晃着酒杯里橘黄色的液体,花白的泡沫飘浮起又沉淀,发出滋啦啦辛辣的响声。女人举起杯子来,要往嘴边送,却被对面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