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点了点头,深有同感,一旁默不作声的苏老师却开口了:“海天这孩子,对待爱情是相当认真的。他不轻易交付自己的情感。那次,他的一个朋友,就是那个法国留学生,因为失恋闹着要自杀,他把那个留学生硬拖到‘爽挹斋’,寸步不离地看守了三天三夜。我听到他对那个留学生喊:‘你不值得去死,除非,你的爱情是值得用生命来诠释的!要死,也要为值得你去爱的人而死!’正是这句话,点醒了那个留学生,也感动了我。知道吗?咱们海天如果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他会用自己整个生命去爱她,必要时,甚至会毫不犹豫地为她去死!”
柳笛叹息了。能让海天为她而死的女孩子,该是多么超凡脱俗啊!大概不能是人间女子,而是一个仙子吧。苏伯母似乎也有同感,她感叹着说:“我看这一辈子,他也找不到这样的女孩子。”
“那可不一定,”苏老师颇有含义地看了柳笛一眼,“他离家这么多年,也许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姑娘了。”
柳笛注意到了苏老师的眼光,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慌乱。她知道,自从看了《海天寄语》后,只要一听到“海天”这两个字,她的心头就似乎掠过了某种东西,这种东西无法捉摸,也不敢正视,但无法否认它的存在。难道,苏老师也发现了她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她注视着苏老师,发现他的眼里并没有怀疑与嘲弄,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搭讪着说:“海天哥春节总能回家吧。那时,如果有女朋友,他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第一次叫出“海天哥”,柳笛突然感到有些害羞。可是苏文夫妇却沉默了。也许让海天回家过春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半晌,苏老师下定决心似的说:“是的,他该回家了。无论如何,这个春节,我想尽办法,也要让他回家。”
天,回一趟家,也要让父亲“想尽办法”,这个海天,大概是个“工作狂”吧!不过,海天真的要回家了!春节,她就会见到海天了!柳笛真渴望见一见这个大名鼎鼎的“海天”,她甚至觉得,为了见到海天,自己宁可不回家过春节,哪怕——海天真的带来了女朋友。不过,他的确有女朋友吗?
那天晚上,柳笛提前回到“爽挹斋”,躺在床上,忽然模模糊糊地听到苏伯母对老伴说:“这个柳笛,倒和咱们海天是一对儿。”然后,是苏老师的声音:“只可惜……”
“怎么?”苏伯母不以为然地说,“海天,会连这样的女孩子都看不上吗?”
“只怕,”苏老师的声音又沉重起来,“只怕柳笛看不上他。”
看不上海天吗?能看不上海天吗?柳笛想着,想着,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涩,和一种模糊的甜蜜。反正,海天要回来了,她,总能见到海天吧!
就这样,海天的影子,开始涂满了柳笛的思想和梦境。大学的生活,是那么丰富的,那么多采多姿的,那么忙碌而又那么充实的,那么充满了梦幻又充满了理想的,柳笛忙着认识,忙着吸收,忙着汲取,忙着梦想和憧憬。于是,章玉的名字,就在她头脑中逐渐淡化,在她的生命中逐渐淡化,淡化成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忙着,忙着,忘了章玉。
十五
未名湖畔,垂柳、国槐、银杏落了一地金黄的叶片,铺满了绕湖的小径。湖心岛上那一丛枫林,红得艳紫,与黛青色的松柏相辉映,在静静的湖水中垂下色彩斑斓的倒影。不知不觉,燕园已是一派深秋的景色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天蓝而高,云淡而轻,空气里飘过带着凉意的风,阳光温柔而又充满了某种醉人的温馨。就在这样一个下午,柳笛第一次走出了北大的校门。
出校门干什么?柳笛不知道。也许是想看一看北大之外的世界吧。两个月来,她一直沉浸在大学的生活中,几乎忘了燕园的围墙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而今天是周五,是一周中最能放松的一天,而且天这样高,云这样轻,风这样爽,阳光这样灿烂,潜意识中,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召唤。于是,她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