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面容隽秀的少年,身形高挑,眉清目朗。
他有一把剑,抱在双臂间——这不像是要打架的姿态。
少年看着韩昭,笑了,这个笑很纯粹、明媚,似乎不掺杂任何恶意与负面感情。
但韩昭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他冷声质问:“你是谁?”
听到韩昭的询问,少年困惑地偏过了头。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接着他手脚并用的比划了一阵。
哑巴?
韩昭不明白少年这一串动作的含义。
少年见韩昭不解,欲上前。
“噌”的一声,韩昭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别动。”
看到匕首泛出的冷光少年愣住了,他诧异地看向韩昭,目光里闪动着名为难过的神情。
韩昭确定自己不认识少年,再三打量之后他把少年归作了莫名其妙地陌生人。
防备着退出了一段距离后,他收起匕首选了另一条路离开,徒留下少年站在原地,难过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垂下的手指收向掌心,但什么没抓不住。
若夜不那么黑,若韩昭不够谨慎而让少年再靠近两步,他或许便能注意到少年手掌心里被绳子勒出的红痕。
……
与王家的联姻在出了这种事之后不了了之,那位王家姑娘的父母在听说凶手毫无头绪时认定此事与韩昭脱不了干系,因此恨上了韩昭。
王家表示要把姑娘接回去安葬,韩昭一口答应,如此,本就满身嫌疑的他又背上了一条“薄情”的骂名。
一桩亲事如此收场,周源脸上无光,也对韩昭不满起来。
韩昭搬回了旧居,把新宅给赵寄做府邸,不过这小子从不在那边住,一得空还是来这边粘着韩昭。
外面的风言风语韩昭充耳不闻,以著书之名闭门,却在书房里面对着墙上的地图沉思。
伪帝虽死,但少帝俞澜在丞相严焕与其舅舅大将军窦骁的辅佐下稳定了朝堂,并接连平定了并州、冀州。
南方易王刘鹗如日中天,一直筹谋北上,刘赐正在其帐下,并接连为其夺取了豫州、徐州,声名渐扬。
天下的局势一刻也不停歇地变化着,历史从不按照计划前行。
但不管哪种盘算韩昭的目光最终都会落在中原东都处——他能把一个皇帝扶上去,就能把第二个皇帝扶上去。
“师父!”赵寄嚷着闯进了韩昭的书房。
韩昭瞪了一眼莽撞的赵寄:“有狗追你吗?”
赵寄没有在意韩昭的嘲讽,一脸兴奋地跑到了书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将脸探到韩昭近前:“师父,要东出了!我带兵!”
韩昭挑眉质疑:“你带兵?”
赵寄焉了,说了实情:“好吧,是王阳主帅,我统领其中一支。”
韩昭:“宇文循呢?”
赵寄撇了撇嘴:“调防回凉州。”
为凉州抵御窦骁数年,好不容易窦骁被少帝猜忌调走使凉州有了东出之机,他却被卸磨杀驴,对世事凉薄如韩昭也忍不住为其生出一股不值。
这其间的缘由除了周源对宇文循出身的瞧不起,更多的原因是他与韩昭走得太近。
韩昭的徒弟赵寄是绝对的刘玄党羽,周源当然防备他,让他统兵也是实在没有其它人能对抗窦骁的原因。
韩昭知道这些,却帮不了也不会帮宇文循。
根据系统的数据来看,宇文循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猛将,对韩昭来说最好的结果是他被赵寄所用,无奈赵寄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
不去阻碍宇文循的仕途已是韩昭出于一点相惜之情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至于把他推给其他势力?韩昭做不到。
抛去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韩昭打算只以朋友的身份面对归来的宇文循,他吩咐赵寄:“去把院子里的酒挖出来。”
宇文循很喜欢韩昭家的青梅泡的酒,怕韩昭不泡,他每年都会差人送来一车又一车的好酒,一半做作原料一半作酬劳。
但赵寄也馋这树上的青梅果啊。一棵树每年就结那么多果子,给宇文循泡酒了,赵寄吃的就少了。
数年下来,这梁子结得可不小。
果然,赵寄脸一撇:“不去,他要喝自己去刨。”
韩昭背过身继续看起地图,有意无意地幽幽叹道:“本来说挖了我有东西送你,不要就算了。”
听到韩昭有东西要给他,赵寄眼一亮。
思忖片刻之后,他觉得师父送的东西确实比几坛酒珍贵,于是扭头去刨土了。
韩昭自有制赵寄的法子。
赵寄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搬了三坛酒到韩昭书房里,他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手,蹭到韩昭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韩昭。
韩昭看着他的样子,颇为好笑。
他压着笑意,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扔给了赵寄。
赵寄接住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韩氏兵法》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