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韩昭这几年一直在编的兵书,前段时间才成册,仅此一本,如今他将其传给赵寄了。
韩昭的兵法赵寄早就学到手了,如今这种赐予更像一种仪式,表示赵寄至少在兵法上已经能出师了。
“师父!”赵寄诧异又激动地看着韩昭,还想得到一些言语上的鼓励。
隐约中韩昭仿佛看到了赵寄摇动的尾巴,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移开眼,说起正事:“你如何看此次东出?”
听到这个问题赵寄神色严肃起来,他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没用。”
韩昭没有插话,赵寄继续解释了下去:“虽然伪朝少帝与窦骁生了嫌隙让凉州有了可乘之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大翌的根基在,伪朝绝非资源薄弱的凉州能撼动。除非——”
韩昭:“说下去。”
“除非能联合东、南的起义军一起进攻。但伪朝现在又不是所有势力的公敌,哪家没有自己打算,凭什么和我们一起打伪朝?”
韩昭又问:“那你方才兴奋什么?”
赵寄噎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脸地笑了:“凑热闹喽。反正我又不是主帅,功劳和罪过都轮不到我。”
赵寄有话瞒着他,但韩昭心里有数于是没有追问。
在赵寄眼中,韩昭依旧是游离在凉州朝堂外的人,他不想这些风波牵扯到韩昭让韩昭忧心,所以便略去了真正敏感的问题——凉州朝廷内部的分裂。
赵寄虽然不知道韩昭与景修的谋划但他的政治嗅觉不差。
周源多年东进无功、又任人唯亲,凉州非周源一系的老派氏族们常年只能分到周、王二家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好处,积聚的不满只差一个□□便能爆发。
这次东出若不利,便是撼动周源地位的契机。
——早在周王两家把手伸到韩昭身上的时候,赵寄便下了铲除他们的决心。
秋收过后,凉州向东出兵,气势如虹。
然而窦骁虽被调走,留下驻守的将领却是他的亲信。他谨守窦骁的嘱咐,以防为主,加之充足的后勤补给,凉州军竟然三月不得寸进。
周源此次出兵是抱着一定要取得战绩的决心,定不许虎头蛇尾。于是这场战事一直拖到了二年秋,如此漫长的征战,虽有益州作为后备,凉州易渐感不支。
同样,伪朝也不轻松。
秋末的时候少帝再次启用了窦骁,而凉州这边宇文循却患了重病连床也下不得,于是这次出兵以凉州军大败、王阳战死沙场作为收尾。
紧要关头,若非赵寄大显神威,只怕作为凉州命门的北望山也要被窦骁攻破。
此战过后,凉州元气大伤,周源威信尽失,在宋家人与凉州其他氏族的逼迫下不得不退位让贤。
少主府的水榭内,景修与刘玄相坐对弈,景修落下一白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周源余威仍在,不可留。”
刘玄的脸色很是憔悴,他长叹了一口气:“景先生,就这样吧。”
景修毫不让步:“周源不可留。”
除了周源,刘玄真正的战斗才开始。
凉州局势以氏族为主,所有人都向着自家,完全效忠刘玄的势力并不存在。
凉州的这些就像一群野兽,很贪婪,但战斗力也很强,刘玄要做的就是喂饱他们,让他们去撕咬敌人。
待天下大定后再兔死狗烹。
但刘玄,连一个周源都狠不下心除掉。
周源在,凉州的人心就会不稳,某些势力会觉得自己还有一个选择,进而对刘玄有所保留。
为了截断这些墙头草的退路,周源不能留。
刘玄知道景修说的那些,但他做不到,因为周婉——他的正妃。
三年前,周婉的孩子被宋妃谋害,刘玄为大局没有追查。
周婉知道一切,却忍下了伤痛,并为了深爱的丈夫的安危向周源隐瞒真相,那时刘玄心里就结下了深深的愧疚。
如今,周源已经被推翻。前天晚上周婉跪在他面前,放下一切自尊与矜贵求他放过周源一命。
周婉细数了周源对刘玄的恩义,虽然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利用与算计,但是当初的确是因为周源刘玄才能从南越逃脱,保下一命。
于情于理,刘玄不能杀周源,也不能让别人害周源……
在沉默中景修明白了刘玄的想法,他垂下眼不再说话。
他欣赏刘玄的仁义,但这仁义也有坏处,他无意怪刘玄,只是开始怕刘玄走不到这乱世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再次声明,攻受都不是善人,如果说韩昭是混乱中立,那么赵寄就是守序邪恶。
他的乖只限于韩昭,是为了骗师父宠爱的手段,对于不关心的人他绝对冷血……
相信作者,赵寄不但天生坏种,还会越长越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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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冠礼
周源让位后宋家家主做了新的丞相,周王二家的人被一个一个从紧要职位上剔除,取而代之的是老旧氏族的一批人士。
而刘玄这边,景修未得到什么实质上的提拔,但宇文循掌管了凉州的主要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