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变成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一边哭一边走向飞机,张谨遇站在安检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好讨厌美国。
回国以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好笑的是我变得灵感无限。于是我拼命写书拼命看书,把我所有的稿件交给编辑。
我和编辑一起喝咖啡,我说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看起来很温暖。她说喜欢我为她整理头发,会让心都变得柔软。
我一遍遍地刷新邮箱,看到他的只言片语就高兴得睡不着觉,然后心疼地猜测他这回值了多久的班。
我等不到新邮件,我想他一定是忙到没有时间休息。
我等不到新邮件。我一个人喝到酒精中毒。我在医院醒来时看到编辑面容憔悴,她微笑着说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永久拖稿了呢。
我终于等到新邮件。他说浩声我舍不得你,但我知道再拖下去我们只会更痛苦。
当我第二次从医院里醒来并看到编辑的时候,我决定向她求婚。
我的无名指戴上了我的结婚戒指。
我不再等邮件,可他却回来了。
我去接他,他在机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紧我。他抱着我低低地说,浩声,我回国了。我放不下你。我会在国内重新开始我的事业,让我们也重新开始。
那一瞬间我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我甚至想要立刻离婚,重新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看到了我的戒指。他退后几步撞到了安全门上,他惊诧而痛苦地说,你结婚了?
他看着我的戒指,绝望地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要对你的妻子负责。
然后他买了下一班飞机的机票,转身回去美国,回到他为了回国见我而辞职的医院,重新开始他在美国的职业生涯。
我好讨厌美国。我好讨厌美国。
但是我深爱的那个人,他在美国。
我很听他的话,我希望他夸奖我。我很努力地当一个好丈夫,我把心分出一半的空间,来装我的家庭。另一半装着或许再也不会联系再也不会见面的他。
一年以后,他发给我邮件,说他结婚了,于是我把心的另一半也给了家庭。
我听他的话,对我的妻子负责。我希望得到他的夸奖,即使我们再也不联系,再也不见面。
我希望得到那个并不存在的神明的夸奖,我希望我可以把痛苦偷偷藏起来,让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