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白动了动唇,然后慢慢勾了起来,他竟然笑了!
他在笑什么,得意有一天终于能把他们踩在脚底,任由他一个白衣来随手摆布?
还是被她打傻了,脑疾犯了。
“你简直卑鄙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陈怀柔被气得浑身哆嗦,如果眼睛能杀死人,江元白恐怕早就死了千万遍。
从她找他帮忙劝说张祭酒收下陈睢开始,他便开始布局,引她放松警惕,将荷包赠送,为的便是今日将罪名栽到陈旌身上,让他和沛国公府,一同覆灭。
他是个疯子,睚眦必报。
江元白笑的厉害,眸眼里带着星辰一样的光彩,他压低了嗓音,透过薄薄的风雪声,将唇贴在陈怀柔的耳畔,“若是皇上知道,陈旌的贴身之物在吴王女儿身上,会不会认为,陈旌通敌,沛国公府难辞其咎...”
陈怀柔眼眶通红,扬起手臂还未落下,便被他一把抓住,攥紧了手腕,“阿柔,你好好想想。”
“你个王八蛋,你跟我要荷包,原来是为了报复我们!”陈怀柔挣了挣,浑身却如同虚脱一般,使不上半分力气。
江元白收起荷包,浅浅的漾出一个笑来,他虽笑着,瞳孔里却没有一丝暖意,竟比这漫天飞雪还要阴寒。
陈怀柔索性不再挣扎,往后一靠,冷眼瞥向他,当年她不过是爱人的方法直接简单了些,砸银子砸珠宝首饰砸官场关系给他,为的是留住他这个人在齐州城,做个上门女婿,别去考什么进士。
伤他自尊了吗?
有这么严重吗?
能让他处心积虑记恨到现在,她可不会相信,他不愿意让自己嫁给宁永贞,是因为怕她跳入火坑,做小寡妇。
她宁可相信,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好过,不让自己顺心。
他无非是想要尝试操控别人的感觉,有多粗暴爽快。
“知道就好。”江元白敛了笑意,慢慢支起身子,她露出兜帽的发丝上沾了雪花,他伸手,还未触碰到她的发丝,便被她一记鄙薄嫌弃的目光扰的没了心思。
“阿柔,选择在你手里,你选宁永贞,便是抛弃了陈旌和沛国公府,我会将荷包交给皇上,他定然会不留余地地将沛国公府查个里外透彻。
好好想想,到底还要不要嫁给宁永贞,要不要给他冲喜!”
他原是想平静平和的说出那两句话,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控制,都无法用状若无恙的神色阻止她同另一个男人扯上关系。
不管为了什么,总之就是不可以!
尤其是宁永贞。
在他印象里,陈怀柔从来没有以这种姿态离开过,是浑身卸了力气,单从一个背影便能觉察出她的低落情绪。
江元白杵在原地,静静看她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
他屏住呼吸,连风雪声也仿佛乍然不见。
她开口,“我真后悔,当年为何非要招惹你!”
绯红色的大氅迎着风被吹得犹如旌旗扇动,漫天的雪拍打着他的脸,慢慢消减了左脸颊指印的烧灼感。
江元白合上眼皮,半晌又慢慢睁开,阿柔,你竟一点都没发现,这枚荷包,不是你赠予我的那枚,而是的的确确从吴王之女身上搜出来的,陈旌佩戴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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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傍晚的宁府, 就像忽然停雪出了日头的天,随着宁永贞的苏醒,陡然晴朗起来。
宁夫人瘦了一圈, 原本保养得当的脸半月内平添了不少细纹, 她总算舒了口气,就像浑浑噩噩做了场梦, 醒来的时候除去那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愧疚和疼惜。
她坐在床尾看儿子小口抿粥,如同回到幼时, 看着那个顽童冲自己调皮的吐舌,后又翻墙上树, 活泼的像个猴子似的。
想到这,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到宁永贞的腿上, 将松下的心又跟被刀尖剜着一般,眼泪当即便要掉落,她忙扭过头,用帕子擦了擦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