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漂亮的朱红色篆字章,印在洁白细腻的纸张上,十分鲜明可爱。

宋凌霄将白纸晾干,裁下中间一块,折成信封状,又将篆字章洗净擦干,放进信封中。

做完这些之后,宋凌霄就高高兴兴地回去国子监点卯了。

……

小白眼狼从昨天下午点卯到今天早课都没出现。

陈燧坐在书案后面,难得地没有睡觉,也没有逃课,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讲台。

胡博士连着擦了好几次汗,总觉得最后一排柱子那边射过来的灼灼目光,快要把他烤熟了,他没有讲错什么吧?为什么今天六王爷听课听得如此认真!

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陈燧只是目光朝向讲台而已,他的魂儿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在回忆昨天自己是不是走得太急了,没有好好看一看宋凌霄。

宋凌霄有肺病,身子骨弱得很,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掉到洒金河那么冷的水里,就算当时看起来没事,及时洗了热水澡又换了干净衣服,那就不代表着,他彻底没事了。

如果他真的没事,为什么昨天没来点卯,今天也没来上课。

……真是娇弱,特地叫人给他换了羊皮袄,还是绷不住要生病。

一想到小白眼狼此时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蜷着身子咳嗽,整张脸都难受地皱在一起,就像那天陈燧在国子监墙根下的草丛里捡到他的时候一样……陈燧便感到心里非常不舒服!

“嘭”!

宋凌霄像个炮弹似的从外面冲进来,撞得门板在风中直晃悠。

他也没想着弄这么大动静的,只是一下子没刹住车,那门板又不够结实,结果被他给撞进来了。

“嘶——”宋凌霄抬眼一看,满学堂的学生都扭过头来盯着他看。

胡博士猛地一甩戒尺,“啪”地打在桌沿上:“宋凌霄,我看你是皮痒了,来,过来,让老夫给你松松筋骨!”

宋凌霄急忙道歉,说来的路上马车坏了,他狂奔过来的,这会儿气还没喘匀呢,下次真的不敢了。

宋凌霄一边说,一边绕过胡博士戒尺的攻击范围,胡博士气得在空中乱舞了一阵戒尺,都没能打中宋凌霄。

宋凌霄贴边溜回自己座位上,冲旁边那位坐的端正的陈同学眨了眨眼睛。

陈燧像是没看见一样,依然坐得笔直,似乎对胡博士这一堂课的内容格外感兴趣,漏听一个字都不行!

可惜胡博士压根没在讲课,他阴阳怪气地内涵了一番宋凌霄,至少引用了五个以上的典故,不过,宋凌霄压根没听出来,还乐呵呵地点头。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胡博士大摇其头,总结陈词后,继续讲课。

见学堂又恢复秩序,没人再关注到最后一排这个角落,宋凌霄便悄没声儿地往陈燧那边挪了挪,从袖子里取出准备好的谢礼,往陈燧那边探看。

奈何陈燧今天铁了心要当好学生,就是不给宋凌霄眼神。

宋凌霄没办法,只好再往过挪一挪,直到整个人都坐到了桌案的左边,一伸手就把信封扔到陈燧桌案上。

“咚”!

印章和桌面发出清晰地撞击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学堂中,格外突兀。

“宋凌霄——”胡博士转过头来,“给我滚出去!”

片刻后,宋凌霄被胡博士拎着领子,拎出了学堂。

学堂中响起小声窃笑,不愧是太监的儿子,一点家教都没有。

陈燧瞥了一眼桌面上白花花的纸,什么东西,还带响的?

他飞快地把白纸抄到手里,一看是个信封,里面还有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掂着挺有分量。

他拆开一看,是个深红色的石头印章,质地温凉,雕刻朴素,翻过来看看印文面,刻着“陈燧”两个篆字。

陈燧一愣,小巧的红石印章放在他手心里,明明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越看越喜欢。

这石头纹理煞是好看,深红典雅,质地柔和,大小又正合适随身携带,小机灵鬼不愧是小机灵鬼,连送个礼物都这么会讨巧。

如此想着,陈燧站起身,翻窗户直接出了学堂,那胡博士在外面训完宋凌霄,进来一看,呵,最后一排又没人了!

……

宋凌霄站在风里,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一抬头就看见陈燧正倚着墙壁,好像在看风景。

看个鬼的风景。

宋凌霄走过去,笑嘻嘻地问:“收到了,喜欢不?”

陈燧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石料和刀法都不错,挺好的小玩意儿,在哪家刻的?”

宋凌霄想了想,说:“在洒金河街上。”

“诓我呢,洒金河街上没有刻章的铺子。”陈燧轻笑道,“是你自己刻的吧?”

宋凌霄心虚:“我、我可没这本事……”他真没有!

“没这本事,可以练啊,我的名字的篆体刻得不错,虽然有些呆板,但是能看过眼,你练了很多遍吧?”陈燧沉下肩膀,不知不觉间,朝宋凌霄那边斜倾着身子,跟他说话,这样可以一边观察宋凌霄的小表情,可有趣得紧!

“呆板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宋凌霄的嘴角往两边扁了扁,带着稚气的脸颊便显出微微的酒窝来,低低垂下的睫毛仿佛蝴蝶翅膀,无形中扫过陈燧心间……

“嗯,是挺好看的。”陈燧说,说完才发觉自己不知道秃噜出来句什么,想收回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