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霍嘉鲜还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然变成一条失水的鱼,濒死窒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像是坐在急速下坠的跳楼机上,寒风凛冽,她心底在打寒颤,但喉口所有的尖叫声都被疾风掐灭。
她似乎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吧。
似乎吧。
眼前的世界已然失真,扭曲,幻灭。等到贺随的拳头狠狠砸到satan脸上的时候,她已然失去了所有感官知觉。
……
贺随刚起床没多久,听见动静出门,迎面就看见satan在霍嘉鲜的耳边蛊惑似地说着让人崩溃的话。
他想也不想,揪住satan的领口,也不管这还是在酒店的走廊上,拳头如同冰雹,愤怒地往satan身上砸去。
偏偏satan不闪也不躲,根本不管贺随将自己打得有多惨,眼神只直勾勾地盯着霍嘉鲜看,末了,从胸腔里发出几声阴森森的冷笑。
贺随一脚就将他按到了地上,避开监控,直接就把satan拖到了自己房间里,冷声威胁:“你不准走。”
satan一抹嘴边喷涌而出的鲜血,笑得寒意森凉。
“随,你又打了我,凭什么不让我走?”
他的语气很慢,还特地加重了那个“又”字。
贺随迅速瞥了satan一眼,薄唇紧抿,目光里没什么情绪。
“就凭你干了这些脏事,死一万遍都不足惜。”他的语气淡淡,“……你就想这么走掉?”
satan笑了,像是反问:“脏事?”
贺随没理他,开门就想出去。
“什么叫脏事。”satan笑着继续道,“那年你打了我,差点被禁赛,但还是被你逃过了。那这次呢?你还逃得过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贺随停顿了片刻,随后扭头过来看了satan一眼。
“逃不逃得掉?”他冷笑一声,“我们中国有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这样的事,怎么能叫逃呢?”
satan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随后渐渐消失不见。
……
霍嘉鲜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有人温柔地环抱住自己,她的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
他的味道很淡,也很清明。总是能让人想到北方冬日的原野,空空旷旷,干干净净,颜色纯粹,像是可以倾吐自己所有的心事,也会有隐隐的回音传来。
就像妈妈小时候带自己出去玩过的一些地方。
霍嘉鲜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知道死死抓着贺随的衣服,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她想起妈妈和自己说过的话,妈妈送过自己的礼物,妈妈带自己去过的地方,妈妈最后一次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她最后一次见妈妈,是什么时候?
——哦,是在魔都的机场。
那天妈妈一身长裙,温柔地淡笑着点头,答应说如果她好了,就要来看自己比赛。
她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又说了什么?
——那还是半个多月前的晚上,她还在tt基地训练。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但是她说自己快要好起来了,很快就能和自己在美国见面了。
最后一句话,她和妈妈说了什么?
-“妈妈拜拜。”
-“再见,宝贝。”
普普通通。
没有任何特别。
然后,就一直到了今天。
最后一次,她竟然都忘了和自己妈妈说,妈妈我爱你。
-
弄清楚事情始末,史迪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霍嘉鲜还趴在地上哭得那么伤心,另一支队伍的退役队员在自家队员的房间里被打得鼻青脸肿。
作为朋友,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肯定要先去安慰霍嘉鲜才对;但作为战队的经理,史迪知道自己更要担心的,是今天的比赛和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麻烦。
贺随冲门外偏了偏头,示意史迪有话对他说。
史迪跟着贺随出去了。
“……怎么办?”事到如今,史迪也有些没了主意,“嘉鲜遇到这种事,心里肯定难过。她这个状态,我们要是再逼她上场也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