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辞拗口难通,菜市口围观的人里头有知晓内幕的,就会跟旁边听得糊里糊涂的人说,那陈杨两家是犯了贪、腐之罪。

“那陈家陈大人,听说是钧武侯的门客,怎么也问罪了?”

姬昼方踏上二楼的楼梯,一楼堂中有个油光发亮的矮小男人对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问出来这句话。

他闻言,也停了停,想知道那人怎样回答。

膀大腰圆哈哈一笑,说:“钧武侯门客三千,个个都保,保得过来?再者,说不准,这陈大人是给薄家的人顶罪的呢!”

油光发亮连忙捂着他嘴,急说:“哎呦哎呦老哥这可说不得,说不得!小心别被人听去了!”

膀大腰圆的汉子横眉一竖,甩开另一汉子的手,声音粗了粗:“爷今儿偏就说了,这上天入地的腌臜事儿,薄家人做得还少?那薄家有个旁支的七公子近日进绛都城,不是又奸/杀了好几个……”

他话音骤停,只见茶馆角落坐着的一个男人扬了扬长刀,姬昼追溯那银光看去,银光落血光起,方才还眉飞色舞的粗壮汉子已经应声倒地。

那个男人冷冷收了刀,起身来到他面前,汉子瞪大眼睛望着来人,手指还挣扎着指向他,但嘴唇翕张,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原来他竟已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那个握刀的男人冷笑了声,脚踩上了那汉子的胸口,使力地蹂/躏了一番,才道:“这晋国姓薄,你也敢编排你薄家爷爷?”

姬昼的目光一寒。

不待郁云亮刀,外头又一阵嘈杂。

姬昼迅速登上二楼临窗处探身看去,本应行刑的菜市口突然有数十骑包围,为先一个头戴鹰盔身披黑甲跨一匹乌黑骏马,握了把红缨枪,枪尖指着那监斩官,居高临下道:“爷爷薄二,今日要带这几个人走。姓鲁的,听到了?”

监斩官鲁大人忙不迭跪倒在雨幕里,连连赔笑:“薄二公子带人走,那自然有二公子的道理……”

薄二公子翻身下马,也不撑伞,稳稳坐上监斩台,对着监斩官勾了勾手:“滚过来。”

那监斩官果真是滚过去的。

薄二哈哈大笑,那猖狂笑声隔着雨幕传到姬昼的耳朵里,令姬昼扶着窗台的手指骨节捏得泛白。甚至一个用力,窗棂的木条被狠狠刻下断口。他攥紧了木块,木块在他手里被碾成了碎屑,飘荡进了雨幕。

这晋国的天下,不姓姬,几时姓了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