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疑着,在他掌心里拣出一个,展开——

正是薄慎之。

她心里松了口气。

姬昼便望见她眼里有些星点的庆幸,她庆幸着什么?又能帮到姬温瑜一点了?

想到这里,他的眉目便凉下来,将其余几个纸团丢在了一边。

太后也探身看了眼,仿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五自小跟着他爹历练,有他爹照应,这一回小试身手,一定也能马到功成。”

姬昼的神情看不出多高兴,一如既往的淡漠温和,只是在淡漠中,却状若愧疚地看了一眼小宛。

有的人温柔在骨子里,有的人温柔却在皮相上。

小宛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害怕。那个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我的补偿。补偿……?是补偿这些时日的冷待么?

她的心里忽然起了迷茫感。

夏天子延介四十六年,冬,晋拜薄侯五子慎之为将。

西北风云变幻,到了开春,大抵就要开战。

正如姬昼先前预料的一样,传言一出,先是陆沧领着他那个妾室到承化门前跪了一日,以表自己衷心天地可鉴。

再是范大夫怒气冲冲地上了许多道折子,大骂特骂点将岂能如此儿戏,竟然用抓阄决定——本来上回一气病倒以后就没有大好,现下更是被气得卧床。

雪停了一日,天气略有放晴,但仍然寒冷,室外冰天雪地。

姬昼站在承化门城楼上,牵着小宛,指着承化门外那玄衣年轻男子和他身侧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说:“那就是陆沧和他的妾室,还有他的次子。”

大约是见到他们两人在城楼上,那个年轻男子立即:“陛下……”说着叩拜下去,他的那妾室也抱着儿子拜下。

姬昼淡淡说:“陆沧年轻有为,镇守南边时,已屡立功绩。但,虽暂时没有证据表明他要通敌叛国,有这么个妾室在,也不敢重用他。”

遥远的,那一家人的身影都看不真切,小宛不懂他要说什么,但是他平白无故把她拉到城楼上,想必也不会是单纯看风景吧?她应了一声,说:“既然这样,那么……可以叫他担任个不太重要的官嘛。”

姬昼笑了笑,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小宛总觉得他想要引导自己说什么话出来,可她也猜不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