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对她这样装傻很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暂时放下,伸手拨开她挡面的碎发,说:“你怎么这样倔强。”
她垂下目光,张了张嘴,仍然一点声音没有发出,她想说她一点都不倔强,她若倔强,也不至于这时候还温情地由他理一理头发,早该一巴掌甩过去,而后刚烈地从楼上跳下去,在史书中留下一个“叶琬,女,烈而倔”的评价。
恢复记忆没有给她几多波澜,因为她知道那都已经过去,过去不能重来,过去的她其实有几分倔强,至少在三年前的秋夜里她没有去求饶,的确是留下一个“烈”字,只是如今她唯一的梦想只是再偷生。
偷生偷生,既然都是偷了,还有什么倔强可言。她现下最大的倔强只是不要去听薄太后的话继续祸害他、
短短一生如此短暂,她想要偷生又想要他,不可两得,所以她舍掉偷生而选择了他。
他说:“还在生我的气?”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是湿透的手感大概不太好。意识到这点,他的目光暗了暗,脱下他的外袍,又脱了一件里面未湿的衣裳给她裹上,说:“月前冷淡你是我不好,既然你寻了过来,难道还是要继续与我冷淡下去?”
小宛发觉自己可以动一动脖颈,于是摇了摇头。
他又说:“那你怎么不说话?”
她眨了眨眼,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做出口型说:我被他们点了穴。也实在难为她还能想到这个。
他哑然了一阵,默默地替她解了哑穴。
她终于可以说话,但是第一句话仍然卡在喉咙间。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她一直很天真,天真地相信着别人。还总以自己的心思揣度旁人,她不记得每一次的教训,不记得他的真实想法与她的心思根本不同,只是茫茫然想到自己背叛了太后和平昌侯,解药是没有法子继续乞得了,时日既然无多,何必再次给他一次希冀。
她以为自己之于他的定位是“希冀”,四年前他在灯火耀耀下握着她的手和她拉钩的时候,她便这样觉得。
有些想法一旦根深蒂固,就无法连根拔起。
所以,她只真诚说:“其实他们还封了别的穴道,我哪里都动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