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被堵了嘴押跪在台桩前,刽子手立着柄大刀在他旁边。还有一名玄衣侍卫也在近旁看着。
今日仍然是狂风暴雨,赵洪看往台上发出呜呜声,还拼命挣扎着,动作滑稽。加之他游街示众的时候已经被热心群众招呼过了一番菜叶和烂鸡蛋,英俊所余无多,狼狈肉眼可见。
小宛正了正身子,肃着面容,除了从袖中露出一小截的指尖尚微微战栗以外,端似尊相庄严。
赵洪拼了命似的挣扎着,玄衣侍卫便取了布团叫他道:“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赵洪目眦尽裂似的盯着高台嘶吼道:“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众人便纷纷又望向高台上端坐的赤锦华服女子,女子露出一截雪白脖颈,宛若天鹅的颈项,乌发如云地挽着高髻,簪了一朵稠艳红花。
可以妩媚亦可以端庄,至少这时候他们便看不出什么妩媚惑人感,只觉她落座那里,便自有天然的万千风华,肃肃凝正,端方不可亵玩般矜贵。
华服女子语声含笑,但声音出奇地好听,如轻云出岫,这样的人,本该配这样的嗓音。
“赵大人,你可听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典故。本宫既然能一举提拔你,就能够一举让你遁回原形。”
她说完这两句台词,心还紧张得砰砰作响,头顶上他轻轻的嗓音含着几分笑意响起:“看不出,你也有这样威风八面的时候。”
她小声说:“是色厉内荏。”
赵洪血溅当场时,她闭上了眼睛,手还抓着扶手发抖,便已覆上来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把她的手裹进去。
风雨声里,围观群众大抵都在叫好,欢呼声阵阵高昂,但她清晰地听到了另一道温和清朗的声音:“别睁眼。扶着我。”
她没有来由地就十分相信他,由他牵引着她的手,缓缓起身,默然离开这高台。他说:“下台阶,小心。”
她心想,若不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的话,她一定要他抱她离开。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也不能跟一个侍卫厮混,影响不好。
由他耐心地牵着,她理所当然地很久没有睁眼,一是不愿看到那血腥的场景,一是她的私心总希望这样温好的时刻能长一点,更长一点。
赵洪其实说得不错的,太后怎么会放过她。徐瑛今日一早就已经跑了,估计是急回绛都给太后传信,他们人手不足,没有抓到他。
她也才知道这一回姬昼带了四个侍卫来兴阳,是来找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