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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报娘 莫草 1447 字 7天前

“读书人,可以做官。”终于,一个微弱的,甚至有点颤抖的声音发出来,像是冬天端出门的蜡烛,一不小心就会被北风吹灭:“女子,也可以做官?”

恒娘想起阿蒙说的那个世界,想起女人社给自己的头衔,微微笑了,用力点点头:“你们不是让我当女人社的虞候吗?读了书,就可以当真正的虞候,真正的录事。”

女人社的社员们脸上都如同做梦一般,一个人低声问:“这是真的吗?”

像是被这句话影响,慢慢地,都开始相互问,自己问,或是问恒娘:“这是真的吗?”

恒娘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份报纸,指着袁学士的文章,一字字读出来:“女子所学,何必异于男子?朝廷所求,国家所需,英才耳。直而挺,高而秀,谓之英才。生于沃土,长于风霜,经年历月,乃成英才。

问,其可分阴阳雄雌否?吾未见树有雌雄之分,亦未闻材有阴阳之别。是故英才者,不独男可为,女亦可为。”

——

女人社散了后,大白月亮已经升到窗口。两个姐儿上来收拾桌椅,恒娘扶了她娘去院子里说话透气。

快打霜的时节,草里的秋虫子叫得有气没力,这里一声,那里一声,单调零落,不复夏日里成军成阵的气势。

恒娘拿了家里唯一一件长皮袄子,给她娘裹得严实,自己却懒得穿戴,随手取了挂墙上的蓑衣披上。

母女俩在日常洗衣服的竹椅上坐了,薛大娘问她:“恒娘,你有心事?”

恒娘笑了下,歪头靠在薛大娘身上,看着夜色,听着秋声,问道:“阿娘,你当年明知道这条路十分辛苦,为什么决定生下我?”

薛大娘轻轻拍了她一下,嗔道:“陈年烂谷子的事,提来做什么?”

恒娘没动,脑袋埋在她娘脖子里,声音闷闷:“说给我听听嘛。”

薛大娘想了想,问道:“是与你今晚说的事情相关?”

叹了口气,伸手轻拍她背心,“恒娘,你这辈子,恐怕都难解开没读成书的心结。娘也是奇怪了,世上认得字的人不多,女子就更少,你怎么就偏跟这事过不去呢——说起来,你从小到大吃的苦,受的亏,可远不止没读书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