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通过,也没什么打紧,诸多事,譬如女婴溺亡、譬如丁口失衡、譬如妇口买卖、譬如女子无学,这也不是本朝独有,千百年来,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倘若皇帝问起来,一句「旧俗流弊」,就可塞责。
若非袁学士这篇文章过于惊世骇俗,老狐狸们都不会多问这一声。
阿蒙蹙眉凝神,太子便坐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
阳光柔和,落在她光洁面容上,如珠玉生明辉,芙蓉含朝光。
多日相思之苦,此时尽偿,心中喜不自胜。一时控制不住,竟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抚摸她面容。
——
割袍断义。
恒娘新学会不久的词,今天潇洒演绎出来,看着盛明萱和鸣茶那一脸的震惊意外,觉得畅快极了。
然而走出客馆,冷风嗖嗖一吹,忽然发现不对:她割的,可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夹袄!
恒娘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此时袖口松散,里头填的芦苇絮子见了天日,争先恐后往外钻。阳光下纷纷扬扬,似落絮片雪一般,好看得紧。
一腔豪情全跑到九霄云外,瞠目结舌,后悔不迭。
客馆进出学子,便见到一个苗条的青衣女子,走路时右手紧紧捏着左手手腕,姿势奇怪,不免都多看两眼。
恒娘一边躲着人,照着西门方向,拣了偏僻小道走。一边憋气,把这笔账一股脑儿记在盛娘子身上:若非她一番气得人暴跳吐血的说话,自己何至于热血上头,干出这种傻事来?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面一堵院墙后,鬼鬼祟祟站了两个人,两颗脑袋凑到一堆,不知在咬什么耳朵。
恒娘松开手,下意识想去擦一擦眼睛。莫非是她眼花?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芦苇毛飘出来,在她鼻子边上打了个旋。她猝不及防,打了老大一个喷嚏。
墙角两人一惊,一起抬头看她。一个说:“恒娘?”
另一个说:“是你?”
恒娘赶紧抓住袖子,朝两人笑道:“月娘,这位娘子有些眼熟,你替我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