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朝她露齿假笑:“不好意思, 没有趁你的愿。没留意脚下有水,滑了一跤罢了。”
恒娘噗嗤一笑:“老天有眼。”
蒲月翻个白眼:“别得意过头,小心暗沟里翻船。”
仲简动动耳朵,负手而立, 面无表情,装作没听见。
蒲月的肩伤, 乃是他的手笔。
皇城司最近抓了些羌国潜伏的虾兵蟹将, 他花费了数日功夫, 从中挑出些好拿捏的,让他们以清理叛徒的名义, 袭击蒲月。他「正巧」撞见, 出手救下。
蒲月以为自己暴露,恐惧之心一起,再难如往常般镇定, 很快便将鬼机楼的消息吐露出来。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再与仲简讨价还价, 只求皇城司尽快把羌国暗探一网打尽, 以保自身安全。
仲简对她提供的消息十分满意,「好心」地建议,如果她很想找一个周人出嫁, 他正好有一个极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她。
于是恒娘见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蒲月与曾泰见礼后,上下打量他一眼,收起一贯的狐狸笑容,脸上一派神神鬼鬼的模样:“这位掌柜怎么称呼?瞧掌柜的面相,头圆鼻直,方面大耳,人中长,下颌厚,竟是万人无一的关财之相。难得,难得。”
曾泰是商人,四方行走,萍飘不定,多见聚散疾苦,于各种奇门秘术敬畏有加。
见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出语惊人,顿时来了兴趣,笑着试探:“小娘子竟懂相面之术?敢问师承何家?”
蒲月点一下下巴,负手傲然答道:“小女子因缘际会,曾救过一位铁口神算。蒙他不弃,授以黄石相术。不敢说精通万人面相,然士、商二途,我大致能看出个一二十年的运数。”
恒娘眼睁睁见着那两人站在屋檐底下,一言一语地交流起来,譬如管帐之人,该当生得如何,才是忠诚可信之相;
又如监工之流,又该是何等额角,何等嘴脸,何等眼型,才能叫人看着就打心里畏信。
曾泰越听越热络,蒲月的下巴也抬得越来越高,高人气派拿捏得十成十。
惊得一双眼珠子快掉出来,悄声问仲简:“月娘这是在干什么?”
仲简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恒娘狐疑地看他一眼,怎么都觉得他那张深邃得像刀刻,又平板得一无表情的脸上,隐藏了一道深深的笑沟。
仔细研究了半天,直到仲简问她:“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