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水脸色如涂抹了一层青白色的粉末,她最恨别人说她是继室,是妾,但此时慕雪芙却句句不离,还不断的拿话来讽刺她们母女。
她狠狠的瞪着慕雪芙,恨得牙龈痒,手掌握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如一条条青色的蚯蚓,如同她的脸一样盘结扭曲,“我本是好心,看你在宸王府势单力薄,如今又失了宸王的宠爱,所以才想着让莲儿进府帮衬你。也好能让她在宸王面前吹吹耳边风,不至于你被休了,丢了左相府的面子。可你如此不知好歹,还反过来讥笑我们母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夫人说的比唱的好听,这么多年你何曾对我和颜悦色过,居然连为我好的话都说得出口,你也不怕亏心。这没别人,你不用装腔作势,演给谁看?”慕雪芙毫不留情的撕掉沈若水带着的面具,直言直语。她打了个哈欠儿,懒懒的往椅子上依靠,捶了捶腰,“至于失宠嘛,那都是你盼着的,我岂不知你从我进了宸王府就一直希望我被王爷厌弃。你看王爷前些日子冷落了我,所以才动了心思,想要慕梦莲代替我。”
妩媚秋水双眸轻轻扬起,百媚丛生,如卷了一树的桃花潋滟,“可是啊,我和王爷不过是耍花枪,现在他不知对我多如珠如宝,简直是捧在手心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着,除了我,他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人。”
沈若水轻哼一声,不屑道:“你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如珠如宝?那天皇上寿辰上谁都看见宸王怀抱他人,对你却冷淡异常。你分明就是失了宠,还在我这打肿脸充胖子。”
闻言慕雪芙眼中有凛冽的寒风轻轻刮过,她先是脸色一沉,而后又扬起笑容,得意张扬之色尽染眉宇,“一次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和夫人日日看着相爷怀抱别的女人相比,我可好受多了。况且,我只不过是略施手段就让王爷回心转意,这样的本事,你还真应该和我学学。要不,我勉为其难教你几招,也让你能拴一拴相爷的心。”
慕雪芙一次一次直中沈若水的痛处,让她再也不能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如火山爆一般,汹涌的岩浆直接迸射出来。她怒视着慕雪芙,啐了一口在地上,咬牙切齿,咒骂道:“狐媚子,不愧是外面的女人生下的贱种,都是一样的下贱,只会一壁的勾引男人。”
“噌”的一下,慕雪芙眼中窜起一簇火苗,如黑夜中燃烧的蜡烛灯芯,跳跃不定。她双眸其实凌人,直直的看着沈若水,面无表情,直看得沈若水被她这清冷的眼光所慑得讪讪,才幽幽的收回目光。
“说到狐媚子本王妃可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夫人当年的风流韵事至今还广为流传。”含着一缕冷笑,慕雪芙拿着茶盖刮去浮在茶面上的泡沫渣滓,也不喝,只是不断的扣着,一下一下,清脆作响,“正室还没进门,你就以妾之身入门,还在那之前珠胎暗结,那本事本王妃可学不来。”
骤然她用力的将茶盖扣下,声音中厉色尽显,清清泠泠如剪刀在上好的丝绸上一滑而过,“你还是小心着说话为好,若是下次你再敢欺辱我与我娘,连相爷都保不住你。”
不欲与她再纠缠,慕雪芙起身离开,只留下这一句话。
回到正堂时景容已经在等候,正与慕昭霖喝茶下棋。再看坐在慕昭霖身边但却正对着景容的慕梦莲,不自觉轻哼一声。缓了缓神色,嘴边含着笑容,走到景容身边坐下。
“二小姐素来对棋艺不通,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观棋?”慕雪芙笑吟吟的看着慕梦莲,道。
慕梦莲愕了下,面色上有一丝不自然,眼神不自觉的在景容脸上飘忽而过,回道:“近日正好研习棋术,恰爹爹与王爷对弈,便来凑个热闹。”
“哦。”慕雪芙拉长了声音,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探究的目光牢牢盯着她,“那你看出个所以然吗?”
一再的被追问,慕梦莲心里纳闷,不知慕雪芙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小心的回答,生怕跌入她的陷阱里。迟疑了下,道:“爹爹棋艺高,王爷棋术精湛,二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二小姐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聊胜于无。”慕雪芙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她抱在景容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棋面,嘴唇一勾,道:“父亲这局输了。”
话一出,慕昭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观棋面,为父与王爷势均力敌,你怎么就看出为父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