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算也该有个限度啊,我真是个笨蛋。
经常漏掉这种错误。
雨衣仿佛愚弄我一般地在我周围跳来跳去,我却像脚上钉了钉子般在原地一动不动。特别是从地板到天花板、或是从天花板到地板的上下运动,我的眼睛无法完全不上——这是人体构造的问题,就物理性的角度来说,人的眼睛能够应对左右的运动却无法应对上下的运动。所以我的视线才无法跟上雨衣的动作。
一口气向身后回转——
雨衣终于以我为目标从天花板上跳来,就像藤球里的rollg sike(译注:藤球技巧)一样在空中不进行着空翻,乘势而来的脚尖向我的脑门踢来——感觉头盖骨被打凹了。就在我因这股力量不禁向前倒去时,已经到达地面的雨衣,用泰拳膝踢般的一击直直地顶上了我的下巴。由藤球和泰拳的组合攻击之间,只有瞬间的停顿,这简直就像三明治一样,前后夹击般的冲击让我体会到了超越痛范畴的新认知。脑髓像被压溃了,使我暂时失去了意识——也就是陷入了突发性的昏迷。
但是并不会死。
伤口马上就恢复了。
简直就是地狱。
等活地狱。(注:等活地狱:八大地狱第一地狱,众生在此受凉风所吹而复生故称等活。)
身体即使被碾成粉末,一阵风吹过就会复元,然后又被碾成粉末,又复元,如此循环往复的八大地狱之一——这就是我的寒假。
「切……」
伸出手——雨衣躲了过去。随后高高地举起左拳,我随之对此做出了反应——不,这不是反应,是单纯的神经反射。因为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左腕上,所以对雨衣左腕的动作神经质地敏感。可是,我更应该优先注意的是先前那种攻击中,在左手并没有被封住时,所做出连环二连踢。又或是应该注意那个雨衣突然做出让人眼花缭乱的立体高速干扰加速移动时所用的恐怖步法背后所包含的意义。以及不光是ray·devil的左腕,而是使用所有四肢后做出的那些动作所包含的意义。
同恶魔游戏则成为恶魔。
并非实现愿望,并非出卖灵魂,并非出让肉体,甚至于并非做出任何事情——
向恶魔祈愿则成为恶魔。
左拳是牵制。
在此之前只让人见识到直线进攻的雨衣——在此终于使出了步法、组合技、牵制等战斗上的小技巧。
不,不是牵制。
这时应该叫它即兴发挥了。
因为,对雨衣来说,如果没有神原骏河的帮助,是不可能使得出这些小技巧的。
我因提防对方左拳而摆出的架势有着决定性的防御死角,雨衣的脚尖,这次对着我另一边的腹侧施以了连续三下,而且还是同样位置——同时,同坐标给予狠狠的精准三连击。由于雨衣这有悖于相对论的三连击,我的身体弯成了「く」字形,这时,另一只脚踢向了我的胸口。
像飞机弹射器一样。
承受不住了,我向后倒去,以倒立空翻的要领,双手撑地随即后翻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雨衣立即袭身而上。
一脚踢中我的肺部。
肺多半被踢烂了。
呼吸困难。
不行,没有马上恢复——也就表示现在雨衣的踢击比起左拳更具威力和破坏性吧。
难道神原的感情凌驾于恶魔之上了吗。
嫉妒。
憎恶。
消极的感情。
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你的话」
从被破坏的肺里挤出话来。
「你的话是不行的,神原骏河——!」
谁都不可能取代谁,谁都不可能成为谁,正如战场原就是战场原黑仪,神原就是神原骏河。
阿良良木就是阿良良木历。
我和神原间的不同。
不管忍野到底知不知道。
不管是否抽身而退
鬼也好,猴子也好。
偶然的相遇,巧合。
内疚,无法抹去。
无论是对神原,还是战场原,我都心有内疚。但是我却不认为想要被人取代——所以我也不会让出我现在所在的位置。
是的。
如果我是你所憎恨的情敌——那你也是我所憎恨的情敌。我,必须憎恨神原。
这就是,我内疚的,真正原因吧。
我并没有把神原看成对等的对手。
轻视着她。
小看着她。
我一直站在绝对安全的高度,充满从容的立场上,周旋于神原和战场原之间,竟然还想让两人重归于好,这是多么作呕的行为。多么温柔的好人,多么冷酷的恶人。
愿望是。
明明原望是靠自己才能实现的东西——那么。
靠自己的话,只要放弃不就好了吗。
不能忘记的话——只要放弃不就好了吗。
「……!……!……!」
饱含了只要一击,就足以改变身体形状的力量的怒涛般激烈的攻击被雨衣不断击出——我已经一击都躲不开了。虽然被破坏的部分在不断地自动修复自动再生,但是雨衣以比这更快的速度对我穷追猛打。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被逼到了教室的角落里。一个前后左右都动弹不得,就像被看不见的绳子给绑住一样的位置。事到如今,雨衣已不再使用步法之类的技巧了——变成了拳击的逼迫近身战。不过这基本上是单方面的近身战。不管多高级的球鞋,在这种乱来的持续加速下,鞋底的橡胶也会因为摩擦而燃烧,磨损吧,虽然我基于以上希望性的观测而抱有这种小小的期待,不过,这种积极的设想也在此落空了。拳头、手肘、膝盖、小腿、脚尖、脚踝,各种的排列组合一个接一个不断折磨着我身体的每个地方。让我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的究极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