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中一直同班。
第一年和第二年。
第三年的一个月。
她有多么的自闭――我知道得很清楚。
「关于这件事,我不会找借口呢――子不教父之过,父不教子无过」
「过错、啊……」
「能让封闭内心的人随心所欲地说出想说的话的对象只有两种。一种是被对方讨厌了也没关系的。还有一种是――不必担心被对方讨厌」
「……」
最初我所接触到的,挥舞着订书机的战场原――毫无疑问把我看做前者吧。她脱去了深闺大小姐的面具,在我面前暴露出恐怖本性,这是因为对她来说我最多只是知道自己秘密的敌人而已。
不过现在。
我被她如此信任吗?就算是这样,不过,我有这样的资格吗――
「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再加上――她自己的病。那孩子虽然是主动付出去爱别人的类型――但她却不懂得如何去爱别人」
战场原父亲像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他不是在说什么天马行空的事,但无奈声音实在很棒,感觉像在听非常诗化的故事一样。
「阿良良木同学。我想你和黑仪相处的很好」
「您觉得我能做到吗……?」
她的心灵之伤是日久沉淀且彻底的伤害。
被细细剁碎的心灵。
心中淌出的血,是早在很久前就已经留下的积血。
「她一直都是那种样子。我刚才还在想,她这次是不是为了让我尴尬,所以把爸爸也带着一起来」
啊。
无意中,说了爸爸。
那、那么,这样的话,会对我出现那个台词吗……?传说中的,‘不准叫我爸爸!’。
「不是那样的」
没有说。
是代沟?
「不过,对我的讽刺可能是有的」
「讽刺……?」
……嗯?
啊啊――原来如此。
一般来说,亲生女儿在后座跟初次见面的男性打情骂俏的光景,作为父亲应该心情不会好――才对吧。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正因为此,虽然我被这样又那样地耍|qi-shu-wǎng|,但她找茬的对象,其实应该是父亲……吗?
「不,我觉得应该没这回事……就算是、那个、黑仪同学,也不会讽刺父亲吧……」
「被对方讨厌我也能接受――因为我有被她讨厌的原因」
战场原父亲说。
「但不管讨不讨厌,我还是她的父亲。和黑仪她母亲的丑陋争吵,在黑仪的面前重复上演了相当多次……所以父慈母爱什么的,现在的黑仪连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吧」
「啊――」
离婚协议。
单亲家庭。
这样啊。
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一句也没说过‘内人’和‘妻子’,自始至终――都是说‘黑仪她母亲’。
「所以――才讽刺我吧。我好像听见了黑仪在说‘不会变成你们那样’呢。实际上――也是如此吧。你们,真的很开心」
「那个,嘛……要说完全不开心的话,就像是谎话……我总觉得,那家伙一直是这么胡闹的
啊。
这种说法会不会很失礼?
要是不折不扣地被当成在说女儿的坏话……虽然我的本意是打算赞扬,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心情,这种因为亲密才会说出来的损话,视情况不同也有可能被当成不愉快的言辞……呃,不知道该如何区分其中的标准。
说起来,什么啊这个独角戏。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衰?
「因为黑仪是主动付出去爱别人的类型」
战场原父亲说。
「所以,对于喜欢的人就全心全意地依靠,竭尽全力地撒娇。付出爱情也就是渴求回应呢。虽说是自家的女儿,但我想那孩子作为恋人太过沉重了」
「太过沉重――吗?」
这怎么说呢。
真是讽刺啊。
「虽然这样说很丢脸,但我是不可能成为黑仪支柱的。所以那孩子从很早以前就不再对我撒娇了」
「……」
「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她挥舞着订书机对我怒吼……那个是最后一次呢」
对父亲也干过那种事吗?
这已经不属于家庭暴力了……
「不过――前阵子,黑仪主动对我提出,说是――想帮忙工作上的事,真是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她开口提要求了」
战场原父亲陷入沉思中,静静地说着。
「然后是这次。两次――都跟你有关。能改变那孩子,我觉得阿良良木同学真的很了不起」
「……您过奖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想那种事只是碰巧吧」
我忍耐不住,终于说到。总觉得像是基于误解而被称赞。完全搞错的高评价。老实说很难说心安理得。
「是吗?黑仪的病能治好,听说也是靠你主动帮忙」
「所以说――那个就算不是我,我想也无所谓。只不过正好是我而已……我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而且黑仪同学说到底是自己救了自己,只不过那时候我凑巧就在她身边」
「那也很好啊。需要的时候,能在那里陪着自己,这就比什么都更可贵了」
战场原父亲这时第一次笑了起来。
「我是没尽到责任的父亲――就算是现在也不觉得我有在照顾女儿。那孩子就像是一个人在生活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