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回◇

前任和现任都集体沉默了

对于秋尽良的出现,淡芜烟并不感到意外。

这样才符合如今的剧本吧，他觉得。

这里的一切的发生都是有预谋的，自从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也叫“淡芜烟”时起。

或者说从一开始,当他每一个饰演的角色名字中都带“烟”时起,便早已安排好了。

至于什么预谋,淡芜烟猜测，大概那些他依照剧本所表演出来的玩意儿并不是领导们真正想看的。

那些所谓的领导，想看的从始至终都是他这个人。

原本以为是在演戏，结果是场真人秀……

之前淡芜烟便觉得奇怪了，若是一个正经机构，怎么会强行绑定系统、逼人投入世界，还是以非常暴力的手段。

而且虽说不能ooc,但局里却默许他在不ooc的情况下随意改变剧情,只要能够最后打出剧本结局即可。

这感觉不很像是系统所说的那种“现代真人秀”么？

给一个任务,限制了条件,随后叫人去自由发挥。

最开始还好，起码是真的在依照剧本演戏。

只是过了这么多个世界,或许上面已经看腻他饰演悲情炮灰的戏码了。

于是安排了世界融合的戏码，然后等待男主们一个个找过来，上面的人继续看戏。

估计那头顶的玄雷迟迟没有落下,便是上面的人在等着看他要如何应对如今的局势。

真是有够无聊的。

淡芜烟舔了舔自己不复鲜艳的唇，仰头朝向天空，随即露出一个分外耀眼、灿然的笑。

——想看他的表演？

那也ok啊，他就演给他们看。

几丈远的地方,林寂、隗约等人还在与秋尽良的势力缠斗,之前被应奚一指点晕的贺锦林也已经苏醒。

他成了即将被魔王做成傀儡的原材料,而就在刚刚，隗约在他身上好一通施术，如今贺锦林的手脚已经都被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丝线重重束缚住。

那些由魔气汇集而成的丝线上面自动带着隗约的气血，他的血脉技能——天地血笼自动运转，不仅将贺锦林的四肢躯体全部固定，其上的魔气也在不断地渗入他的气脉。

按隗约说的，只消三天，他便可以被制成一个虽有自主意识，但却只能看，只能听，不能言不能动的傀儡娃娃。

转醒以后的贺锦林被悬在半空之中，唯有眼睛能动。

他脸上再也无悲无喜无怨无怒，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但却眼神平静。

他只是紧紧盯着下面的战局，以及不时看向已经被应奚带到远处的淡芜烟。

没与贺锦林有更多的眼神交流，淡芜烟再度将视线转移到那边的战局中……好吧，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倒是很想看看他们究竟能打到什么时候。

不过他的时间也不多，淡芜烟还是出言阻止：“别打了……”

可话一出口，却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事实上他这话喊得无力极了，因为内府空虚，气脉运转也受到了阻碍。

是反噬开始了。

想当初他由练气五层升到筑基都会经历反噬，更何况是直接渡劫。

遭到反噬是逆天进阶的必然结果，是这个世界的定律，他一定要承受的。

不过系统虽然下线了，却也并没有打开他的疼痛屏蔽机制，所以淡芜烟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是浑身无力。

这一次，淡芜烟并没有故意装柔弱。

此刻他面色苍白极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长颈支撑不了头颅一般，纤细得有些过分脆弱。

若不是还有师祖在一旁扶着他，估计淡芜烟根本站不住。

察觉到淡芜烟状态不对，一直带着他后退的应奚再度环上他的腰，修长的手指也往他脉门上一搭，而后淡芜烟体内的情况他自然知晓。

“张嘴。”

应奚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一颗丹药塞进了淡芜烟口中。

丹药入口即溶。

浓郁的药香侵袭口腔，瞬间流窜到体内汇入四肢百骸，虽然仍旧觉得无力，但淡芜烟额头上的汗珠却少了一些。

“这么贵重的还元丹，师祖给我吃……浪费了。”他已经虚弱到连说话都要断断续续，身体更是削瘦细弱了许多似的，简直比白月光师祖还要弱风扶柳。

这一刻，淡芜烟忽然很敢往应奚身上靠了。

不担心自己能把对方靠倒。

见应奚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他也只能咳嗽一声缓解尴尬：“师祖，苦。”

“你还知道苦？”应奚终于有了反应。

下一刻，他掌心多出了几枚鲜红的枣子，淡芜烟很不客气地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咀嚼。

对面的混战打得声势浩大，各种形同实质的灵力缤纷绚烂，像一场大型的烟花表演一样，还挺好看。

于是淡芜烟也不着急阻止了。反正他的反噬已经开始。

任那边打得如何热火朝天，这边的两个人却也还算悠闲。

“为什么一定要越阶渡劫？”应奚问。

淡芜烟说：“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好行事。”

应奚闻言，很认真地垂眸看着他的眼：“你……究竟要做什么事？”

淡芜烟应声抬头。

即便应奚的眼眸颜色很浅，透过对方的双眼，淡芜烟仍能看见自己发白的面孔。

而此刻，那张霜白面孔的主人笑了笑，竟然还是很好看。

他目光向远方的天空飘远：“我要把这天捅出个窟窿。”

“呃……”淡芜烟话刚说完，似乎是作为回应，头顶的浓云中竟然打起了闪电，不一会儿也有轰轰的雷鸣声传下来。

“咳咳……”胸口处气脉翻腾，淡芜烟下意识咳嗽了几声。

没有痛觉也有很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不知道反噬进行到哪里了，身体内部又是个什么情况。

“师祖。”咳了几声的淡芜烟全然不顾上面阴云中的情况，他反握住应奚前来扶他的手：“师祖又要做什么呢……师祖究竟是谁？”

隗约，贺锦林，秋尽良，林寂。

与他有纠葛的男主差不多都已经到齐，淡芜烟不拿脑袋去想也能猜出上面的打算了——他们大概是把要自己曾经给当过备胎的男主都集齐。

所幸的是淡芜烟参与的世界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八个。

而前面的世界还都属于实习世界，淡芜烟的戏份都不多。

其中又有三个世界都是be世界，男主已死。

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世界，但淡芜烟的记忆里，那里的那名男主是个比隗约还要狂悖、比贺锦林规矩还多的疯子。

甭说自己跟对方关系不好，就连他与正牌受的感情线都be了。

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师祖……

所以师祖到底是谁？

还是他想错了，应奚并不是“上面”安排来给他添堵的，一切只是凑巧。

出乎意料，这一次应奚却没有太顾左右而言他。

他竟然顺着淡芜烟的问题，反问：“我是谁，对阿烟来说很重要？”

这么没意义的问题……

淡芜烟当然迎合道：“很重要。”

应奚却笑：“我看不见得罢。”

淡芜烟：“……”

师祖的语气……

真是一点没叫人听出笑意。

而且那种淡淡的幽怨又浮现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正当淡芜烟想要近一步追问的时候，他脑中死机半天的系统又上线了。

“不是吧……小统也只下线了半个钟头而已，这，这是什么情况？！”系统冰冷的声音充满惊惧。

听起来是真的很恐慌。

而这种时候，淡芜烟也有闲情逸致与系统聊天：“呦，终于出现了，怎么，你们开会聊完了？”

系统则还在他脑中尖叫：“啊！贺锦林是怎么回事？宿主您都对他做了什么……秋尽良怎么也来了，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找来的……”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的系统立马消声。

但淡芜烟还是及时捕捉：“小统。”

“你说秋尽良什么？”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果然早就知道他会来。”

“呜呜，小统也是自从隗约出现以后，才知道哒。”

系统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理亏：“是上级严令禁止我透露这种bug相关哒，小统也没有办法……”

淡芜烟也没有继续追究，他只是侧面寻问：“那么我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没什么改变，还是那样鸭。”

“继续被林寂厌弃，被水天意关小黑屋，被印昱做成药人？”

“是哒！”

淡芜烟看着那边还在拼杀的众位男主，觉得不是系统坏掉了就是上面脑子坏掉了。

或者，这真的是他现在的任务。

新任务。

比如说在渣男们都找过来后，如何坚强地继续走完剧情。

眼看着刚迈入渡劫期的林寂被至少渡劫五阶的秋尽良一剑戳中肩膀，退后十丈吐血三升……淡芜烟忽然想到，这个世界要完成任务的前提是保证林寂活着，水天意活着，印昱活着，甚至乃至于应奚活着。

所以，新的任务便变成了他如何保证这些人在找来的男主面前活下去？

又或者……

“林寂快死了，你们不采取点措施救救他？”淡芜烟再度试探问。

系统：“哦，他应该不会死的吧，上面已经说了，宿主您现在迈入了渡劫期，可以保护林寂了！”

淡芜烟：“可我已经ooc了。对了小统，你们开会讨论，最终决定怎么处罚我？”

“哦，宿主您方才的确崩了人设，不过上面负责写故事的领导也因此突然灵感爆发写出了新的剧本。

所以只要您按照新的剧本进行下去，就不算ooc了哦。这是局里给您这种老员工的特别优待，只要您别再犯错这一次就算啦，不会有雷罚。”

淡芜烟再度：“那我的积分？”

系统：“一切照旧！”

淡芜烟：“把新的剧本发给我吧。”

系统：“呜呜呜故事还在写，没有写完，之后会给宿主下发哒。”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自由发挥，继续做任务！”

淡芜烟说：“知道了。”

“嗯嗯！”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干劲很足：“宿主一定要好好做，虽然废物人设崩了，但是痴情人设积分还是很丰厚的哦，您一定要抓住机会，救下林寂，再顺便表达一番痴情，轻轻松松赚翻啦！”

淡芜烟听笑了。

“小统。”他笑着叫它。

系统：“嗯？”

“你以前都叫我祖宗的。”

系统：“……”

“这是口癖，即便偶尔会叫我宿主，但多数时候你还是都叫我祖宗。”

“呃……”淡芜烟脸上的笑意，以及眼底的笑意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

他已经确定了，这不是一直以来跟在自己身边、相伴上千年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