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模仿得很像,但是引导意味儿太浓了。”淡芜烟客观点评。
再说了,他的系统什么时候会条理这么清晰地给他解答问题了?
还能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们只是一起吐槽林寂有多菜好嘛!
但后面的话淡芜烟没说。
他决定还是不拉那个跟随自己千年的笨蛋下水了。
系统为何换人了?
淡芜烟也不确定。
不管是什么原因,系统与他牵扯多了,总归是不安全。
因为淡芜烟根本不打算按照新系统下达的指令行事。
什么任务内容还与往常一样,什么这次的惩罚就算了,只要他以后好好表现……
典型的画大饼!
他要是信了才是傻!
淡芜烟已经差不多摸透那些所谓“上面”的真正目的。
他们想看自己的各种表演。
他们将整个世界都当做了给自己的舞台。
林寂早就不是什么男主了,与其说林寂是男主,应奚是白月光,倒不如说,这整个故事都变成了一个关于备胎的故事。
或许是上面检测到有很多个故事里,男主都对他有了执念,因此一时兴起开始这么搞。
也或许是,他很快就要攒够积分退休了。
但退休又只是个假象。他们从未想过要放过自己,所以才开始安排什么世界融合,派人来搅局。
淡芜烟更倾向于是第二种情况。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他总归是不会再配合演戏了。
“你们想让我继续舔林寂,救下林寂,然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我现在的姿态,跪着表示我只爱林寂么……呵,可当真是卑微痴情炮灰了。”
淡芜烟重新恢复了笑意。
“呃……”假系统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拆穿,它也没想到就在自己还在思考该怎么回复淡芜烟的时候,宿主竟然直接道出了它们的想法和目的!
淡芜烟又说:“所以你上面的那群人是变态么?专门喜欢看我去舔一个变态?”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做吧。”假系统的声音恢复到了彻底的冰冷,再没有之前的活力。
“这是任务。”
“不想被雷劈的话。”
“做?行吧。”
淡芜烟当即直起了腰。
还扶着他的应奚见他没了声音,眉头略微一蹙,却没有旁的动作和反应。
他捏紧手中的昆仑石珠串,指尖轻捻着青珠,一颗又一颗地细细将它们抚过。
直至淡芜烟扶着他的胳膊直起腰来,应奚才忽然紧张起来:“阿烟,你……”
“别打了!秋尽良,说你们呢,快给我住手!”
淡芜烟这一次发生掺杂了灵力。
即便正经历反噬,他却也是渡劫期大能了。
千里传音和释放威压还是能做到的。
那边混战中的众人很快停手。
只除了秋尽良手下的一些曾经与淡芜烟有过龃龉之人,一开始并没有听从淡芜烟的命令。
但秋良仙君这些年越发冷血冷清,秋尽良都停手了,不让动。
又哪里有人敢再动?
一群修为至少是分神合体以上的修士说停手就停手,这其实也是一种壮观场面。
之后,淡芜烟一步一步走到他们中间。
准确地说,他是直接来到林寂的面前。
已经在打斗中乱了发髻、也脏了白衣的林寂,剑尖直接抵在淡芜烟的胸膛上,不允许他再靠近分毫。
白衣少年模样的人便在原地驻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讨好的笑意:
“剑君,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众人:“……”
那截颀长的脖颈略微伸长,少年低垂着眼眸,尖细的下颌内收,模样看起来含蓄得有些卑微。
简直与从前的小剑侍几乎一模一样。
林寂目光落在淡芜烟那纤长的眼睫上,半晌没有说话。
反而是秋尽良那边陷入了更加暴怒的状态——便是在他面前,师尊也从未展现出过如此低微的姿态!
在秋尽良的认知和记忆里,淡烟永远带着和煦的微笑,像春光一样温暖,又像春水一样温柔。
他总是很包容自己。
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想做什么,师尊都只会无条件地配合。
他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为何,如今的师尊却没有第一个向自己走来?
他,竟也不问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师尊。”头发霜白,但仍不掩器宇轩昂的秋良仙君狠狠拧眉。
他天生剑眉星目,皱眉的时候长眉上挑斜飞入鬓,神采飞扬气概无双。
“师尊,过来。”
秋尽良的声音很低,压迫感很足。
这让他的手下们都不禁埋头沉默,心底发虚——上一次仙君用这般语气叫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很快就死了。
可这一次仙君的语气又与以往处决人时都不一样。
那声音里威压很足,但却隐隐带着一种威胁和祈求的意味……
“师尊,我说最后一次。你再不过来,便别怪我杀了他。”秋尽良又说。
他要杀之人,很显然是淡芜烟正对着的林寂。
可被他唤作师尊的人却没有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向他,淡芜烟依旧低眉顺眼地站在剑君面前。
反而是林寂终于有了反应,他五指收拢,捏紧剑鞘,战意凛然。
方才的一番打斗,外加心境上的刺激,他已经升至渡劫二阶。
林寂越过淡芜烟看向秋尽良:“他是你徒弟?”
淡芜烟依旧老实地回答:“嗯。”
林寂:“何时的事?”
这个问题,让恢复乖巧的小剑侍认真思索了一下,才答:“应该算是做您的剑侍之前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
后面的秋尽良:“……”
秋良仙君浑身杀意更盛:“记不清?好一个记不清!师尊连什么时候将我养大,悉心教养栽培都记不得了吗?那么你为我得罪其他天墟四宗的事呢?可还记得?你为我背负天下骂名也要与我苟合的时候……”
“你住口!”这次是一旁的隗约在大喝:“别不要脸了!还为你背负天下骂名?你简直是……”
骂到一半不由顿住,话总能说得很难听、但其实以前也并不擅长打嘴炮的魔王殿下憋了半天,也只能骂出一句:“不要脸!对,没错,就是不要脸!”
正当魔王殿下想要如数家珍一般提一提阿烟曾经为他做出的牺牲时,林寂依旧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的小剑侍:“他说的可是真的?”
剑君眼神寒气四溢,杀机尽显——
那你又为何要来做本君的剑侍!
——这个问题才是林寂真正想要问的。
只是话每每要说出口时,林寂又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问。
他……也只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剑侍而已。
谁会为了一个宠物,一个玩具认真、刨根问底?
他也不过是自己临时拿来暖床的娈宠而已!
“你走吧。”
形容狼狈的林寂剑君仍旧稳稳持剑,剑尖直抵小剑侍的胸膛,他声音冷酷:“戏弄本君之事,这次便放过你。只是若再让我见到你……本君无论如何都会杀了你。”
他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反应不一。
而淡芜烟还没说话,识海中的系统已经发声:“宿主为什么还不按照要求去做?林寂虽然看起来已经厌弃你了,可是你的痴情人设积分并没有增长。温馨提示,只要扮演痴情人设,宿主就会获得积分!请宿主积极应对!”
见淡芜烟没有立即回话,系统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更何况林寂现在是要将你从明阳山上赶走,你必须想法子让自己留下来,否则将无法完成印昱和水天意的支线。”
系统直接下达指令:“请宿主立即采取措施,说服林寂,继续留在明阳山!”
“请宿主立即采取措施,行动失败,您将会受到雷罚警告!”
“请宿主立即采取措施……”
……
“放心,我说了,我会做的。”淡芜烟不得不出声打断了系统的警告:“你好吵。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安静点的系统?”
系统:“暂时不能。若宿主听话,积极工作,上面会考虑的。”
“唉,那么严肃干嘛,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继续舔林寂,讨好他,让他回心转意么?”
说着,淡芜烟无所谓地笑了笑,脱离识海以后,他脸上更是浮现出极其艳丽笑容。
“剑君是生气了吗?因为我跟秋尽良有一腿?”
“呃……”眼底映出小剑侍苍白若纸的脸时,让林寂不仅想起小剑侍过往的种种。
可还没有回忆上许多,他的注意力便被淡芜烟拉回。
视野里的淡芜烟依旧面无血色,可这一回却笑得很好看,非常亮眼瞩目。
那是从前绝不会出现在小剑侍脸上的、风情万种的笑容。
……
林寂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淡芜烟已经开口说:“我并没有戏弄你啊,我跟秋尽良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跟你有一腿,剑君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林寂:“……”
“啊,您是在气隗约还有贺锦林的事吗?”淡芜烟做出恍然大悟状:“可是按照时间线,我跟隗约的婚约,应该是一万年的事儿了吧,跟贺锦林在一起时,更是遥远的八百年前。”
脑中的系统发出疑惑的、难以置信的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承认……”
淡芜烟却全然不顾,只与林寂对话:“那么剑君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现在明明真的很爱你啊!”
林寂:“你……”
淡芜烟已经在认认真真地掰手指了:“我爱你,就如同一万年前我爱隗约,八百年前我爱贺锦林,以及不久之前我爱秋尽良一样。”
秋尽良:“……”
贺锦林:“……”
隗约:“……”
淡芜烟:“隗约你先别笑,在你之前还有别人的,只是他们今天可能无法到位了……嗯,总之,剑君,我是真的爱你……”
“宿主!你究竟在说什么!!”系统已经从大叫变得喊破喉咙:“没有哪个男主能够忍受自己的备胎有这些过往……你这是严重的失职!!”
淡芜烟在识海中作微微一怔状:“啊?不是你让我对着林寂表达爱意的吗?”
“呃……”淡芜烟很无辜地眨眼:“我表达了啊,别人我都不爱了呢,难道这还不够爱吗?”
“呃……”作者有话说:
林寂:……
(前任和现任都集体沉默了)
系统:我真的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