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1 / 2)

白雪奴 七六二 2684 字 9天前

天光昏暗,乌朱流倒在地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依稀想起白马是谁,嗤笑一声,嘲道:“你是刘玉养得白雪奴?哼,当初若非本王看上你模样漂亮,开口护你一回,你早被李雪玲打死了。如今见本王落难,便想要落井下石?”

白马失笑,道:“原来贤王真不知道。也罢,你既觉得自己救过我,那我就给你一线生机。”

乌朱流不知白马就是赵灵,以为对方不敢真对自己动手,因此仍抱有一线希望,疑惑问道:“你待如何?”

白马拍了拍马屁股,面上明明在笑,眼神却如雪似冰,慢悠悠地道:“我人生中最难过的日子,是在匈奴度过的那三年,那时候,贵族少年们常常相邀跑马,场面甚是壮观。尽管已经过去了四年,但我总觉得这中原的马,骑起来就是不舒服,还是匈奴马更好。”

乌珠流会错了意,道:“若你今日放本王离去,本王便不同你计较,等我能回到匈奴,无论你想要金银财宝,或是牛羊马匹,我俱会如愿奉上。”

白马话锋一转,道:“我喜欢匈奴马,因为它们跟贤王一样肥硕健壮。贤王想回匈奴去,万里迢迢,亦不知你的足力够不够,不如先同我赛一回试试?”

白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乌朱流纵使再健忘,亦隐约想起当年那场“赛马”。从前,乌达觊觎这白雪奴的美色,常常无端欺辱他的主子刘玉,有一次更是带着群小贵族,强行将雪奴按在地上扒了衣服。乌朱流不想同刘彰交恶,打断众人,亦是起了色心,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雪奴脱光衣服当刘玉的马,在寒风中同乌达赛马。

乌珠流自然知道,白马是故意要羞辱自己,气得面色青白,道:“你最好记得当年的事,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一个羯胡奴隶,算个甚么东西,也敢欺侮本王?”

岑非鱼眉峰微蹙,沉声问:“你对他做过什么?”

乌珠流眸光一闪,挑拨道:“你是雪奴新攀上的主子?敢带他来找我报仇,想必对他很是上心。”他嗤笑一声,摇头叹道,“我匈奴部落中不养闲人,你以为,他是靠什么活到今日的?可叹天底下漂亮羯奴多得是,你非找一个千人骑、万人操的烂货。”

岑非鱼面沉如铁,问白马:“还想同他比么?”

白马的脸色不大好,点点头,道:“我……”

岑非鱼策马缓行,至白马身侧,伸长脖子,同他交颈说了两句悄悄话,像两只凫水的鸳鸯。说罢,他在白马脸颊上落下一吻,笑道:“可惜这右贤王长得太难看,必定没人愿意花钱买他,要不然,咱可以把他卖到青山楼里去。”

白马忍俊不禁,心中那一点阴霾瞬间散开了。

“乌珠流,我不能放过你,不是因为你让我做了三年奴隶,受匈奴人轻贱,过猪狗不如的生活。你没能杀了我,往日屈辱只会鞭策我变强。如今,那些事在我看来,不过轻如云烟。”白马催马上前,在乌珠流身边缓慢绕行,“我不能放过你,是因为你残杀我父、欺辱我母,灭我羯族,此仇不共戴天!”

北风呼啸,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风吹散,夜幕彻底落下。白马背着月光,灰绿色的双眼中没有半星光亮,幽绿深沉如盯上猎物的狼。

“你就是赵灵?”乌珠流恍然大悟,继而自嘲大笑,他尚在病中,嗓子沙哑,笑声在黑暗中越显诡异。未料,当年自己一念之仁,竟会留下这样大的祸患,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乌珠流的心咯噔一跳,知道自己多半是要栽在面前这少年手中了,可他并不甘心,吼道:“本王杀你爹娘、灭你全族,早该连你一同杀了!可恨那中原贱妇李雪玲,受刘彰指使来我身边,瞒着我留下你这个祸患。”

白马不想听见有关李雪玲的任何事情,催促道:“来吧!要么跑,要么死,你如今是阶下囚,没有选择的余地。”

“驾!”岑非鱼听白马说完此话,催马式地扬起皮鞭,罩面抽在乌珠流脸上,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白马瞥了乌珠流一眼,当先打马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喊道:“咱们先跑个十里地,畜生会累,自要歇息。若右贤王能不被我甩掉,我或可留你一命!驾——!”

乘云四足踏雪,溅起雪水冰渣,仿若黑风拂过积雪地。

乌珠流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一抖脑袋,甩掉头面上的血珠,只当自己是在受胯下之辱,迅速咬牙迈步跑了起来。

乌珠流不会安心赛跑,他谨慎地留意四周,时刻想要伺机逃离。然而,他的双手都被绊马索贴身捆住,只有两条腿能自由行动,极难保持平衡,稍不注意便会栽个跟头。

天色昏暗,道路崎岖,路边的石头上全都结满了薄冰。乌珠流几乎是跑动七八步,便会摔倒一次,一里路跑下来,已弄得浑身青紫、血流不止,活像是三跪九叩前去恕罪一般。

“匈奴马儿快跑,跑得慢可就没命喽!”岑非鱼笑喊着,像条牧羊犬似的跟在乌珠流屁股后头,只消见到他稍稍放慢脚步,就一鞭子抽下去,如此抽了二十来鞭,已将乌珠流的后背打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