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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顾慈雪相对时她尚且还能云淡风轻, 纵使被她字句间咄咄相逼, 也咂摸不出个甚么滋味来。

一望进他熟悉的目光里, 却没来由地生出有点委屈来。

他是来接她的。

顾宴容立在门外,手臂一揽轻松把人从门槛内抱出来。

他并不换手, 就这么竖抱着,嗓音在晦暗天光里仿佛格外好听一些:“受欺负了?”

像是专程来给她撑腰一样。

顾宴容怀中气息不知何时似乎染上了她惯有的花药香, 与原本凛冽的气息混杂难分。

谢青绾藏在他怀里, 仿佛天地间急骤回旋的风暴与天际滚滚浓云都一并远去。

他怀里风雪寂静。

谢青绾闷声闷气地嗯一声, 预备要告上一通刁状时,才忽然醒悟过来。

原是她自己要陪伴康乐一道来探病的。

谢青绾在他怀里卸去浑身力气,音色间仍旧带着潮润润的软,像是万分依恋地唤他:“殿下。”

她藏着点雀跃问:“是专程来接我的么。”

顾宴容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缄默等待着她继续开口。

谢青绾便努力攀上他肩背, 在他颈窝里带着热气说:“我们回家。”

倒真像一个胆小稚气、要人撑腰的孩童一样。

只是听话的孩子可不会擅自乱跑, 脱离他的臂怀与指掌。

明明她层叠的衣料底下, 还印着他的名讳与昭示占有的印记。

当年事满掺血腥与屠戮。

幽庭十二年充斥他有关皇家父兄的全部记忆,也塑成他的手段与人格。

卑劣,异端,满身血腥满手肮脏,顾宴容从不否认。

但绾绾干净。

他深陷泥潭也要摘月,便不惧月亮照清他一身朽腐。

只是时机未至,会吓到她的。

顾宴容一手抱人,一手意味不明地收起了袖间露出的一截刀柄。

谢青绾被他填进摄政王府宽大异常的车舆里,来不及说话便被他逼至一角。

男人胸膛极宽,情绪不明地将她堵困,木质车壁的温度冰得她轻嘶。

退无可退。

车舆中寸灯未燃,谢青绾看不清他的神色,五感都被他浑身格外冷冽三分的气息充斥与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