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页(2 / 2)

蚁虫在遭遇寄生时,会不受控制地朝最冷灰潮湿的地方而去,成为寄生者的养料与温床。

小皇帝偶有短暂地失去意识,大约也与蛊虫的操纵有关。

细密的啃噬声惊得她骤然回神。

金殿正中亮而温朦的金辉照得整只蛊虫纤毫毕现,谢青绾近乎能够看清它一开一阖的口器,连同长足上微动着的细小毛簇。

当年巫医着意炼养,将蛊虫外出啖食的时辰定于子夜。

圣蛊寄生昭帝十数年,蛰伏四年后又寄生幼帝,已然渐不可控。

那日小皇帝未议完政事便急匆匆赶回鸿台殿,大抵便是因着圣蛊急于破出进食。

谢青绾蹙着眉尖,看圣蛊沿着小皇帝眼睑缓慢下行,沿途织出细细长长的一条血线。

爬过唇角,落入他下颌间。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才恍然发觉自己始终被他严丝合缝地环拥在怀中。

顾宴容缓缓俯首,温热地呼吸随之覆压而来。

有细微到几不可察的吻落在她鬓间,带着稳稳沉沉的安抚意味。

殿中一众老臣站得略靠后一些,谢青绾被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全然笼罩,从背后倒看不出他细微的举动。

鸿台殿静得近乎听到他节奏沉稳的心跳声,蛊虫吞咽药汁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似乎被隔绝到很远。

谢青绾呼吸浅浅,在他的笼罩中逐渐安定下来。

圣蛊所能吐织的血线终归有限,老御医以丹药化开的那碗红色药汁作为引子,诱使圣蛊为更远地追寻“美食”,自行断开与血线的连接。

那条牵连幼帝性命的细细血线颤颤遥遥,从他眼眶深处直连到下颌。

圣蛊停住了。

燕太后守在幼帝榻侧,垂眸注视着那只多足的红色蛊虫,定定未动。

老御医换了新的竹枝来,蘸取碗中的红色药汁撒在小皇帝盖着的那张鹿皮上。

药水在鹿皮上凝为石榴籽一样晶莹透亮的几小颗。

圣蛊口器开合,似乎在审时度势,犹豫踌躇。

老御医谨慎地将药汁挥洒而下,令它再度尝到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