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仅半年就被镇压。父亲带着两人杀出重围,逃到城外城隍庙内。至死仍紧紧抓着新燕王的手。
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年,用力掰开父亲僵死的手,一脸嫌弃地抹去手背上的污血,挑起的凤眼中,满是骄纵,对着陈耒幸颐指气使:
“朕饿了,你去给朕找点吃的。这具尸体也赶紧给朕拖出去,朕看了恶心。”
一阵热血涌上头顶,陈耒幸握紧拳头,沉声道: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上路。”
新燕王大怒,漂亮的眼眸圆瞪:
“大胆!你敢抗旨!”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着陈耒幸后颈劈了下来。
陈耒幸忍无可忍,掏出匕首虚晃一刀,想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狗屁新燕王。
滚烫的鲜血淋在他的手臂上。
陈耒幸震惊地睁大眼睛。瘦弱清秀的新燕王握住他的手,将匕首送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颤抖着扶住新燕王奄奄一息的的身体。
据说是燕国遗腹子,今年不过十三四岁的;被燕国遗民视为精神寄托,供奉起来只能隔着帘幕见人的;身材瘦弱,面容皎皎,喜欢偷偷往头上戴桃花的;一双美目灿若星辰的新燕王,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喘着气,吃力地说道:
“你父亲……因我而死……这条命还给你啦。”
他的眼泪断断续续滑了下来:
“我不想的……他们以我的名义报仇杀戮……却从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我这一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我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新燕王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抚摸陈耒幸的脸颊:
“谢谢你……你们解脱啦……我也……自由了。”
白玉般的手落在地上,陈耒幸怔怔地跪在新燕王逐渐冰凉的尸体前。
这是他人生中,杀死的第一个人。
这种滋味,他毕生难忘。
身后一个女声低低地说:“给他收敛遗容吧,不能让最后的燕王,以这幅模样死去。”
陈耒幸回头,居然是数年前离家而去母亲,不知何时来到了庙内。
他撕开新燕王浸透了鲜血的外衣,想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袍。
内衣下,是一圈圈将胸口紧紧缠住的白布条。
陈耒幸瞬间愣住了。双手剧烈颤抖着,不敢再继续往下脱。
比初桃更娇艳,比春风更秀美的新燕王——
是一位被迫女扮男装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