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从虫潮中拼杀出来,身上还带着没擦拭干净的冻干了又解冻的黏稠虫尸□□。一听“虫子”简直如临大敌,警惕地环顾四周。
结果只看见地上一群打架的蚂蚁。
那傻子趴在地上,瞪得浑圆的眼睛在卑微虫豸心中,恐怕就是一个挂在天上的巨大黑洞。他随手一拨弄树枝,小小的沙土坍塌,蚁虫在天崩地裂中四散奔逃。
陆然长舒一口气,疲倦地将额头抵在易远背上,心想您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苏木亚是一座寂寥的小城,仅有寥寥十几户人家。这里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城,只能算一个破落的村庄。
一架结构精巧的木车孤零零的停在久无人居的废弃屋子旁。车辆虽然破烂,但能看出结构骨架非常特别。特意加宽的轮子大概是为了更好地行驶在沙地上。
而锈迹斑斑的铁甲,早已变形损坏。
站在城门口,能清晰地听见嘈杂的争吵声从城池另一边传来,四人顺着声音找过去。广场空地上垒着一个半人高的土石碓,由白色的石块堆积而成,很多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石缝中满是黄土和荒草。
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像一个没什么用的路障,但还偏偏专门用彩绸围了起来。石碓上面好像曾经放过什么雕塑,后来又被移走了,只在石块表面留下一个磨损的基座。
几个城民围在一个土黄色衣袍的年轻女修士身边。女子手中握着一把木班尺,正以一人之力,独战数人:
“什么?你说圣山比昨天矮了一毫半?我可没动你们的圣山,我哪知道它怎么变低了!
问我神庙什么时候能建好?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六个时辰都花在搬砖上,你猜我什么时候能建好!
改方案?都已经开工了这个时候改方案你们怎么早干嘛去了?”
陆然停下脚步,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女子眼下青黑水肿,眼神却被怒火冲刷得无比明亮:
“我已经快半个月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了!第一版方案说过于大胆有悖宗法,第二版方案说盲从旧制没有新意,第三版又说新旧融合不伦不类而且超预算,居然又让我改回第一版。逗狗呢是吧?”
一个干瘦的老婆婆头上缠着已经褪色的菱格花布,拄着拐杖,努力捋直舌头用生硬的中原文说道:
“反复修改方案,是看重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在实践中积累经验,磨炼本领,挖掘潜力。能有机会夜以继日的工作,这是福报啊!”
陆然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