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立马过海关,很快的,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登机,我垂头看着自己被他牵着的手,在心里默默的叹气。
浪漫么?
的确,他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宛若雕工精细的上好艺术品,被这样的手牵着,按理说是件很幸福的事。可是,如果你是被这只手提着领子在国内到达口那么多接机的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抓回来,滋味就不大一样了。
我当时只顾着狼狈的跑,哪里记得还要转机这件事?被他抓回来好好的训斥了一顿,之后他就很自然的抓住了我的手,直接导致了现在,我有种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如在云端、颤颤巍巍的感觉。
“总……总经理,可以放开了。”实在忍无可忍的我弱弱的开口。
“万一你又走错路怎么办?”他好整以暇的开口,薄唇边有着浅笑,“你好朋友叮嘱过我要好好照顾你,虽然她说你脑子不大好使,但我想刚刚那样丢脸的情况你一定也不大想发生了是吧?”
口胡!还走错路?进了登机口也就一条道通向飞机,能走错么?
伤自尊了……
可谁叫我刚刚做了错事而我偏偏又是个敢于承担后果的人呢?
“不想了。”我扁着嘴,垂下头继续盯着他握着我的地方看,终于看着那手松开,不过转眼那手就揽上了我肩头,这下我也不抖了,整个人直接化成了石块,再瞬时风化,顺着裂痕化成粉末。
顾扒皮却仿若未觉,只用带着浓浓鼻音的音调说:“嗯,乖,知道不给我丢脸就好。”
哎哟,太暧昧了,我脚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我稳住脚跟,吞了口口水,抬起头,梗着脖子就说:“我怎么都不会给总经理丢脸的!”
顾亦南脸立马就黑了,松开了揽着我的手,冷冷的说:“我发现,牵着你就是件很丢脸的事。”
啊?
顾扒皮你思维出问题了吧,你刚刚正揽着我呢!牵着我丢脸,揽着我不丢脸?扒皮你什么逻辑?
随后我就发现,顾扒皮的行动还是那么有深意。待上了飞机,才坐上座位,扣上安全带,他就直盯着我的肩膀看,看的我如坐针毡,浑然不知手足该如何摆放,
t t原来他刚刚揽我的肩膀也是为了试探肩膀弹性的,与丢脸与否无关。
我干笑两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愁眉苦脸:“总经理,您还想睡啊?”
“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他嘴唇一勾,淡淡的说。
口胡!你盯着我肩膀那如同狐狸般狡猾,如同土狼般贪婪,如同苍蝇般发着绿光的眼神像是没睡好么?
可这些揣度我不敢说出口啊……
依稀记得《非常完美》中的漫画家章子怡,对摄影师何润东说:“我觉得你饿了。”无比机智的引诱何润东去为她做了顿饭。于是我准备依葫芦画瓢,跟顾扒皮打一场心理的游击战,既让他觉得我关心他,又可以间接达到我的目的。谋划半晌的我蹙着眉头,满是担忧的对他说:“总经理,刚刚在那架飞机上您什么都没吃,什么也没喝,身体可能不是很受得住。”
“我不饿,也不渴。”他唇角保持着一定角度的上扬,轻而易举的就将我的退路封死了。
可是我饿,我渴……我满是委屈的咬住嘴唇,转向一边的空姐:“请问一下,到东京要多长时间?”
“三个小时左右。”空姐笑的很甜。
我傻了,几乎是刚刚那段飞行时间的两倍,扒皮,你的心真狠。
顾扒皮十分虚伪的慨叹了句:“时间是长了点。”
猫哭耗子!我愤慨了!
他的声音还阴魂不散:“当然,如果迟迟你饥渴交加的话,我也可以不睡的。”
饥、渴???
顾扒皮,老娘真的怒了!你真是明知故犯啊?
我一抹袖子,转过背,就冲他吼道:“你知道我饥渴还压着我睡了那么久!?”
话一出口,顾扒皮愣住了,所有经过商务舱往经济舱走的乘客也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热血渐渐退潮,唯留秋风萧瑟……
他奶奶的,我都说了些啥啊……我……我我不要见人了。
只见顾扒皮唇边先勾起了一抹诡异到极点的笑容,随后那笑渐渐扩大,直至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后他指着自己的头,对那些估计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女人的乘客和空姐们笑着说:“她这里不太好使。”
嗷嗷嗷!顾扒皮,你太过分了!
你睚眦必报,你锱铢必较,你小肚鸡肠,你恩将仇报!
正在我发现这简直可以编个顺口溜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我称得上极度熟悉的柔和声音——
“路路?”
我活了18年又42个月,小名外号无数,路痴,迟娃,痴呆,白痴,池子,迟迟,小路,包括顾亦北叫我的小迟子……可就只有一个人叫我路路,那就是汪东。
何况还是我怎么也忘不掉的声音,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就一直听到这个声音在喊我,路路,路路……
死也想不到的地点,死也想不到的情况,死也想不到的对白……后,他出现了。
老天爷,你降道雷劈死我吧,不带这样折磨我的啊!
你说我要跟他重逢,至少也选个我光鲜亮丽的时候,比如有着耀眼的工作,出色的男朋友,数之不尽的财富,享之不尽的清福时,再把当初这个头也不回,解释都不屑多解释一句的男人送回我身边,看着他后悔的欲死欲活,抱着我的腿求我:“女王,让奴才再伺候你一次吧……”
好吧,我承认,那是我流着憨口水做的一个美梦,可事实证明,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我身边,唯一存在的,就是以剥削和压榨我为乐的顾扒皮。
奶奶的,哲人告诉我们,凡是存在的,都是有理由的!
我扭过头,将脸埋在了顾扒皮肩膀处,感觉到顾扒皮身体一僵,可随后他就无比配合的伸手环住了我的肩。
耳边好像安静了好一会儿,随后就听到空姐说:“这位先生,请您前行好么?后面的乘客无法进入客舱。”
我好像依稀听到一个渐渐沉重的呼吸声,一声声响在我心口,震的那里不规则的轻颤,不知过了多久,那呼吸才终是远去。接着响在耳边的就只有接连不断各式各样的脚步声了,我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
可这口气一泻,我又反应过来,我……我我现在在做啥?
他会不会误会我想勾引他?
然后他反正正需要一个忠厚老实勤恳善良的女人来当他的妻子,对于我送上门来这种行为,自然再欢迎不过……正好顺其自然……
嗷嗷嗷……
不行不行,不能慌,淡定淡定,装傻装傻……
我此时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装作我此时的行为不是投怀送抱,于是我略带娇羞和窘迫的开口:“嗷嗷嗷,好丢人。”
顾扒皮停顿了一会儿,才略带叹息的开口,“没事,我帮你解释了,大家知道了你脑子不太好,都会谅解你的。”一边说,一边还满是爱怜的摸着我的头。
他一边摸,我一边怒不可遏的颤抖,随口就说了句日本土话:“你!的良心!大大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