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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掀开了被子。

容貌平平无奇的男人站在窗边,眼神中带着戏谑。

“说好了出去玩,你困了?”

挽禾看着他,看着一个她从未说过几次话的人兑现了像玩笑般的许诺。她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经替她找到了一件衣裳。

“真困了?”

良久,她笑着使劲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

坊市的牌楼上挂了连串的灯笼,这些灯并非是艳丽的正红,而是暖色的橘红。在月夜间不会分外夺目刺眼,反而映的人心底明亮亮的。

挽禾站在那座人来人往的小桥上。

前面是人,后面也是人。

她没有来得及扎头发,长长的乌发就这样披散在身后,没有一点珠饰。

楚凭岚抱胸靠着汉白玉的栏杆,就在一旁看着她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样子。宫宴上喝了不少的酒,他如今脑子也昏沉,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定要来。

不过他一向善待自己,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这入口有什么好看的?”

人太多了,他稍微离得远了一些就要大声去问。

挽禾站在那里,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林奇”扣上的劣质兔子面具粗粝地让她脸颊生疼,但是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润湿了那种干涩。

楚凭岚笑了一声:“你现在更像只兔子了。”

美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是她很快又抬起来,看着河岸两畔张灯结彩的茶楼。那些璀璨的星光落入她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有了光彩。

她在每一个小摊子前都驻足了一会。

卖糖人的老伯用手迅速地捏出了许多惟妙惟肖的动物,她蹲在一旁混在一群小孩子里,在最后一笔成型的时候一起卖力地鼓掌。

在某一瞬间,也许是酒气上涌。

楚凭岚将她娇小的身影同记忆中的人混在了一起。

只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东西。

他随手扔给附近的店家几两碎银,自己抄起一个酒葫芦就灌了下去。坊市中的浊酒太辛辣,他呛了一声,水渍顺着他的喉结滚落。

那个小兔子看累了,跑到一旁人烟稀少的街巷将面具摘了下来。

她的脸上带着兴奋的薄粉。

挽禾在国寺时,是温婉和顺的神女;她嫁给楚凭萧之后,是温婉和顺的太子妃。她对很多人都笑过,但是她一次为自己的快乐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