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而至正常,其间的过程总要在经过情绪的渐次平静以后,从她仓惶逃遁至情绪平定,由镇
上奔至那片林子的距离正好合适,若她刚刚逃出客栈便即恢复冷静,似不可能,她不是具有
如此镇定功夫的角色,否则,她也不会有着一连串的失误及破绽留下了!”
笑笑,他又道:“人在惊慌交迫之下,一般的本能都是往外逃,极少匿藏在危险的附
近,况且,你也已经在客栈四周搜索过一遍了……”
崔厚德回思着道:“如若她逃至林中躲藏,其目的自是欲待证实背后是否确有追兵,
但,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起这种念头呢?”
燕铁衣道:“我只是揣测,并没有说一定,而当然我的揣测也是有事实根据的,并非凭
空猜臆,在舒妲那种惶恐、惊疑、仓促的情形下,对于真相的查证起念非常合乎情理,她没
有看见我们,不知道是谁要难为她,更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人要难为她,只在某一个启疑的反
应下她便逃了,因此她极可能要确证一下她的行为是否合宜,同时,她也会想弄明白‘青龙
社’的人到底追来了没有?不要忘记,她原是估计不到我们会追来的,因为她自认没有留下
什么蛛丝马迹。”
崔厚德急道:“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燕铁衣道:“当然是摸进林子里去逮捕她!”
望了望前面,崔厚德头痛的道:“正如魁首方才所言,从这里往上扑,乃是一个急劲,
不能半途歇气,恁般架势,她老远就能察觉,只怕在我们接近之前,她早就又溜脱了!”
燕铁衣道:“所以,我们要用个避开她视线的法子,不能从正面楞上,以免惊走了她。”
崔厚德低声道:“迂回?”
燕铁衣淡淡一笑:“不错,你已开始聪明一点了;但除了迂回,仍须加一项补助,就是
分散她的注意力!”
崔厚德忙道:“魁首明示!”
略一沉吟,燕铁衣道:“舒妲对你的形貌较熟,我与她才见过一次面,在印象上还算陌
生,所以,便由我来担任这个分散她注意力的工作;等一会,我牵着马匹沿路往前走,你则
横过田间,绕个大圈子自林后摸进去堵她。当然我会走得很慢,以便尽量给你腾出接近的时
间来。”
点着头,崔厚德道:“我的坐骑便留在这里?”
燕铁衣道:“暂时拴着;我一个人若牵了两匹马,会使她有所怀疑而警觉!”
崔厚德道:“就这么说,魁首我们开始进行吧?”
燕铁衣道:“好,但记得动作要快速而隐密,别叫她查察出端倪来!”
稍做抄扎,崔厚德道:“魁首放心,怕只怕我们费了这大功夫却是判断错误,弄到头来
她不在林中,反倒早就逃之夭夭了!”
燕铁衣耸耸肩道:“设若如此,也只好认命,再接着朝下追就是了!”
说着,他把紫色头巾解下,露出平结向上的黑发来,又脱下紫袍,反过里面的黑色衬里
披在肩上──紫巾紫衫,是“青龙社”的制式服饰,光天化日之下,极易被人辨出,他不希
望在接近之前,先把破绽露了出去。向崔厚德使了个眼色,他先行牵马缓步朝前走去。
就在他往前启步的同时,崔厚德已伏弓着身子,矫健如同一头狸猫般窜向了田野之间。
现在,又到了黄昏时分,暮色四合,烟霭浮沉。燕铁衣侧扬着头,牵着马,不疾不徐的
往前走着,他的模样悠闲而散漫,完全一派吃饱了饭后,领着坐骑出来徜徉古道,观赏夕阳
景色的意态,无所事事中,又显得那等雅兴十足。
他表面上是如此的雍容自若,优哉游哉,内心里却又焦急又迫切,恨不能生出翅膀飞到
林子里搜查个仔细,看看舒妲是否如他所料果在其中,一面,他又唯恐崔厚德一时毛躁,设
若人在林中却把对方惊跑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往前走,这半里路,在他感觉上,好像有十里百里那么漫长。
终于,他接近林子了,接近到只有百多步的距离,已可隐约看清林子外缘的参差枝桠,
挺虬盘结的树干,甚至,可以闻到那种淡淡的松子芬芳,可是在这须臾间,他却兴起一种失
望又自嘲的情绪,他认为他的估计错误了,很可能舒妲根本就不在林子里,早已远而去。
慢慢的,他越来越近林边,精神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意识宛若一根扯紧的丝!
突然,他摔去马,暴扑向前,人在半空中倏滚猝翻,有若一抹流光也似射入林中!
落地的一刹那,他发觉四周是空荡又寂静的!
双臂急抖,整个身子又“呼”的一声穿升上去,由这株枝桠飞跃至那棵顶盖,又由那边
的树梢闪掠至这边的枝头,就在这片松林子的梢顶,他倏点倏起,往返腾舞旋飞,有若燕子
掠波,又似蜻蜓点水,轻灵极了,也飘逸极了,快捷之间,更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