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封赏直接跳过他,从榜眼开始宣,然后是探花,是传胪,一直到最后同进士出身五十人结束,提都没提对状元公的安排,同科的进士不明所以,朝中官员小虾米也不清楚内涵,气氛当场就不对劲儿了,有战战兢兢的明哲保身,也有心思复杂的现实派,各种眼神绕着水清浅,少见善意。别忘了,之前水清浅被官家公开禁过足,还是因为会试才被放出来;再之前,他带兵杀进御史台,此事还没彻底翻篇儿呢;再再之前宁仁侯挂冠离去,侯府轰然崩塌……官场有站队,有派系,有起有落,别是这位状元郎……不受上面待见了吧?

气氛一时诡异,但水清浅展示人前的至始至终都是荣宠不惊的大将之风,其表现远超同年龄、身份、地位的公子,朝中诸位大咖看在眼里,心中点头,小小年纪,这气场,这风度,相当能压住阵脚,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但官家就不高兴了,这回你们选的都是些什么人哪?还没怎么样呢,就敢给状元公脸子瞧,技不如人还见风使舵,没点风骨!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至于,水清浅,朕的状元郎,”官家挥退内官,亲自发话,“文武双全,天姿钟粹,朝中会另有安排,今天就不做累述。清浅能有今日之成绩,朕,非常欣慰。”说着,把手上的一扳指撸下来,“这枚玉青心伴随朕多年,今日赐于你,日后当不忘文武兼修,为国效力,不可懈怠。”

嘉佑帝亲自撑场面,所有妖风瞬间消散,水清浅当之无愧的得到状元郎应有的所有排面,虽然他真的没亏什么。之前他就是正六品的都军侯,军部为了打文官的脸,前日又给水清浅提了一级,现在他是从五品的少都尉,他会稀罕六品文职那身□□绿?物质赏赐就更不必人前显摆,嘉佑帝那个惯孩子家长,又夹带了不少私货。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流程就算顺顺利利走完了。下面就该各自入席落座,开始宴会。诸位大臣有自己的席位,新科进士有小黄门引领,有序入席,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了,吸去不少人的目光。这位太子殿下跟别的万年老二谨小慎微的皇储可不同,这位是真实权大咖,跟历史中那些谋逆上位的比起来,估计差得就剩一个孝顺了。所以,太子殿下一开气场,所有人都被降低了存在感,说笑的都渐歇了,站着的,走动的,也不自觉的开始贴缝溜边儿。

姬昭离席,脚步稳健的一步一步从台上走下来,走向空场中心,那里有一个人,一袭红衣明丽光华,就站在那儿半步未离,朝气蓬勃,姿态如柏,半分气势也未曾被夺去。

“清浅。”姬昭站定,邀请姿态,伸出手。

“我送给你的,”水清浅示意周遭这大场面,“你高兴吗?”他微扬起下巴,带那么点霸气侧漏的炫耀。

姬昭压住喉咙里的轻笑,直接抓住他的手,扣在指尖,拉着他肩并着肩一步一步走回御座方向,姬昭的座位是官家的右下手,这是独一无二的尊贵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姬昭就是要带着水清浅穿过文武百官的座次,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要他与他坐在一起,这是无言且明确的宣示。

水清浅脚步忽然缓了一下,偷偷抠抠姬昭的手心,眉毛一挑,口型示意:官家。

官家在正位上看着他俩呢,确切的说,是瞪着他们。水清浅眼睛一转,拉着姬昭微调方向,边走边解释,“官家对我有多年教养之恩,我得感谢他老人家的悉心栽培。”

姬昭,…………

“当然,”水清浅又加了一句,“官家对你也有多年的养育之恩啊,所以,在这个良辰美景,咱俩一起给官家行礼吧。”

姬昭侧头凝视,清清楚楚明白某人的小心思。

不管水清浅怎么说得天花乱坠,如何借口煽情发自肺腑,嘉佑帝是满脑空白、一脸懵逼的看着俩孩子穿满身大红礼服在他面前跪拜了三次,同样被这一幕炸裂的还有御座之下的文武百官,唯一有点画风不同的是石恪石大人,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过无人注意。

太子殿下最终拉着新科状元郎肩并肩的坐在嘉佑帝的下首席面,对上文武百官的懵逼脸和安静到尬的宴会气氛,太子殿下眼神挨个扫过去,含着隐隐的炫耀:对,就是你们猜想的那样。

众人:…………

太子殿下握着水清浅的手,一同放在几案上,右手微抬,神色如常,“开宴,奏乐。”

番外之番外

第二天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

水清浅趴在被子里,身、心哪,酸爽酸爽的。

“清浅?”

修长的手指从颈子一路划下来,停留在腰间,摊开手掌,柔而有力的按摩那处僵硬的肌肉,“我弄疼你了吗?”

呵,我叫你住手你听了吗?现在关心给谁看哪!

虚伪!

不过,水清浅侧过头,眼前是一道道被挠出来的红痕粼子,这是他眼前的一小块,后背还不一定有多惨呢!某只舔舔爪子,“就当我们扯平了……嘶!”

“下次我轻点。”姬昭俯身,额头抵额头,微笑且满足。

第164章 内相 一

嘉佑二十九年九月,太子昭代父祭天,内相同行。次月,帝宣布禅位。

史书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史学家解读的时候,大概能得出这样的逻辑:太子去祭天就是个信号,嘉佑帝早有安享晚年,把帝国重担交给儿子的想法,所以才安排祭天活动。当然,内相同太子一同登山祭天,可以看成水清浅为飞天儿的有力佐证,时间线证明,内相大人早在十七岁之前就获得传承资格,这就是实锤。

提到‘内相’,史书里不用连名带姓,贯穿千年也只有这么一位‘内相’,由正和帝首设,也只有正和帝在位的三十六年里,有这么一位内相,文能治世,武能□□,出得朝堂,上得战场。大概是高山仰止,也大概因为其特别身份,在之后的历史长河里再没人担起那个特别的职位,不能,不敢,亦或者,是不配。

这便是‘内相’的地位。

但后人大多都不了解,内相这个职位在设立之初,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姬昭对水清浅做过许诺,他一定要给水清浅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不管有多难,不管花多少时间,他承诺,他就要做到。按姬昭的脾气,他不会使什么鬼蜮手段,堂堂正正的阳谋,这也是身为帝王的骄傲。他的定位策略就是——官位。

一个独一无二,不受官场规则约束,可以跟他举案齐眉的‘官位’。

姬昭登基三个月不到,就亲手挖了一个坑:根据他日常处理公文的习惯,他要设立一个御前文书的官职,让人协助他整理一些折子、诏书,直属他管辖。放在寻常人身上大约就等于养个师爷之流,给老爷代笔写点折子。姬昭当初做秦王,做太子的时候,身边也养过文书吏,所以正和帝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只是现在当了皇帝,文书官就必须是有名有品的官员了,新设的官位要在中枢内阁走个程序。

初创的时候没有问题,但具体到这个官职设什么品阶,如何升迁,资格要求,能力与学识要求……内阁和中枢,甚至还有军部,就各自肚肠的开始漫长的撕逼之战。

你想想,内阁大臣凭什么比同阶同僚能高出半个身位?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跟官家的关系更近吗。这个御前文书官属天子近臣,别的全不论,就凭这一个‘近’字,就足够所有人眼红。近臣不是内侍,关系近不是最重要的,可怕的是不仅关系亲近,身为朝廷官员,这个文书官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对政务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个看法可以直接对官家产生影响。你想想这样一个位置,谁不想要?跟官家建立这样一段香火情,日后升迁简直不要太简单。

简在帝心,无论日后调任去哪里,都有官家做靠山的。

如此一分析,内阁先开始警惕了。

现在中枢结构稳定,官家与内阁之间相互制约,互相妥协,没谁可以一言独大,这很好,权力就需要限制和制衡。但如果这个御前文书官,有几分学识,有几分本事,不是蠢人(符合这种资历的官员,在朝廷六部可以说随便一抓一大把),他在官家身边‘培训’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旦调职出来,理论上讲,可以无缝衔接进内阁,毫无生存压力。毕竟,文书官平日经手的都已经是内阁级别的政务了,背后还有官家的指点和巨大阴影。这样一想,岂不是说,正和帝凭借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新官职,就分裂了内阁七阁佬?他想换谁就能换谁,他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内阁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正和帝再扎进一颗钉子,所谓的权力制衡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内阁制度崩了,帝王一人大权在握。瞧瞧,这就是正和帝的手腕,不动声色之间,润物细无声一般就能把嘉佑帝放开几十年的大权一一收回。

这是内阁的小心思和未雨绸缪,但别人就不这么想了。

御前文书官,天子近臣,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那些有资历,但入不了阁的;那些年纪轻轻,没背景没人脉,一心只想做帝党的;那些有各种势力,妄图在年轻帝王身边安插自己话事人的。军部也不甘示弱,凭什么都是文官候选人,这个位置至少得允文允武,或者,一文一武!然后又有人说,两个人多不好制衡,名额起码得三个人……

是不是要进士出身,还是可以不限荫补,朝上要撕一拨。

要不要经过礼部的资格审核,礼部要撕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