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身上的衣物不方便行动,此时沈格泽神情悠闲望着她而不来帮忙的样子,在她眼里看起来便格外可恨。
谢娇娇恨恨松开手,埋怨道:“那你来背他。左右我做了事,你还要抱怨,那还不如就让您沈王爷来做,看看您要怎么带他。”
沈格泽敏锐地觉察到谢娇娇的心情变化,立刻收敛了表情,挥手示意季洲上前帮忙,好声好气安抚她:“娇娇辛苦了,快上来休息休息。”
谢娇娇蹙眉站在马车外,仰头看着沈格泽,不解地瞪着他。
沈格泽一愣,温声问道:“有何不妥?”
“我不是让你去宫里向皇上请示,带些人手来?”
谢娇娇左右环顾,见只有季洲上前依言接过秦槐,仰头反问沈格泽,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俏皮,却隐隐能觉察到她的认真:“人呢?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没有告诉我?”
就像之前沈格泽和秦孟突然改道从九环谷回京城,也没有告诉她一样,谢娇娇总觉得沈格泽心里藏了比她还多的秘密。
有林梓茂的例子在前面,谢娇娇突然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全心相信沈格泽,尤其是从龙怀回来以后的这段时日。
她试探着开口,而沈格泽的反应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伸出去想要接过谢娇娇的手略显尴尬地悬在空中。
一瞬沉默,沈格泽神情严肃:“娇娇何出此言?”
季洲见两人快要陷入僵局,心里大呼不好,立即站在了两人的中间讪讪笑道:“王爷,小姐,秦槐怎么办?是直接带回宫里,还是?”
“带回宫。”
“去京外。”
两人同时开口,却说了两个不同的去处。
谢娇娇依旧仰着头,原本三分的试探在听到沈格泽的回答时变成了七分。她认真看着沈格泽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挖掘出些许真相。
沈格泽回望着她,定定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过头嘱咐季洲:“听谢小姐的话,回宫吧。”
季洲本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此时见谢娇娇表情不太对,估摸着自己的计划起了反作用,当即闭上了嘴。
他脸上堆起在龙怀伪装成店小二时的笑容,客气与谢娇娇行礼后便将秦槐扔进了后面的马车里,自己翻身上车,等着沈格泽的吩咐。
谢娇娇紧紧抿着嘴,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沈格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走吧,去宫里。”
沈格泽进了马车,帘子一摆一摆在他身后带起微风。
先前谢娇娇撒在前厅的解药似乎起效了,林府之中不断传来惊呼和碗筷杯具摔了的声音。
谢娇娇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默默上了马车。
林府在短暂慌乱后便恢复了秩序,许是大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可能是沈格泽提前派去侍女的信口胡言令众人信服。
等到两人的马车离开林府所在的小巷时,里面欢声笑语已经传出了街道。至于林府的两位主人公是不是真的开心,谢娇娇不得而知。
深夜的街道空旷无人,马车畅通无阻,比往常用时更短来到了皇宫。
宫墙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季洲停了马车,将秦槐背在身后便轻松跳进了宫墙内。
谢娇娇跟着沈格泽下了马车,看了看这一处她从未见过的侧门,神情自如地在侍卫的注视下缓步入宫。
沈格泽确实有事瞒着她没有说。
谢娇娇面上平静目视前方,心里却又一次翻江倒海。
龙怀最后一日,她起了逃离沈格泽和周遭一切的心,可回到京城后,祖父却再三与她道,万事还需静等,不可贸然冲动。
她本不解祖父是何意义,以为祖父只是在训诫自己不留一言跑去龙怀的事,满口应下后便没有多想。
可如今看来,祖父的话却更像是在叮嘱她,不要再冒失离开京城,也不要与沈格泽赌气。
谢娇娇知道祖父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沈格泽的名字,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她没有猜错。
就像是祖父一直都知道许多事情一样。谢娇娇一步一步走在皇宫平铺整齐的砖地上,心情起起伏伏。
祖父在九环谷提前安排了人马。
祖父早就去信给秦孟,让他提防着秦槐。
她回京后告知祖父陆守常的叛变时,祖父也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
再往前,当她提起要离开京城前去游历时,祖父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便允了她的请求。
如同连环扣找到了第一个锁眼,咔嗒一下,之后所有的扣都有了解开的方向。
当谢娇娇站在御书房里,看见祖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和沈格泽时,心中大半疑惑突然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