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没受过凡人的如此礼待,更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头也不回地拒绝:“不必。”
仅凭两个字,就浇灭了李水的一腔热情。
傅宣尴尬地揉了揉眉心,与李水抵足私语:“逆子被我娇宠坏了,不用管他。”
哦,临时插一下嘴,这句话崔琰也听见了。
话锋一转,傅宣问说:“对了小阿水,我被掳走前脑袋出了点小问题,记不起当年在南风馆发生的事。现在做梦老是梦到一个叫‘梁舜京’的,你可知我和他那时发生了什么?”
“梁舜京”这几个字仿佛是触碰到了李水的逆鳞,他原本的笑意已然退散的七七八八。
李水登时撂下汤勺变换了张脸,拍着桌板,勃然问道:“你还忘不了这个负心汉?”
梁舜京是负心汉么,在梦里那熟稔的吻技确实要比崔琰高超许多,看来这个伯爵公子真是个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的大烂人。
“不是的。”傅宣深吸一口气,敛声同李水解释:“因为这件事成了我的一个梦魇,折腾得我睡不好觉,所以我才想着要弄清楚。”
怕他不信,傅宣接着又说:“真的,真的!我若诓你便投不得好胎,这回你总该信我了吧?”
他说完才知自己刚刚那话有多离谱,险些暴露了自己艳鬼的身份,若是活人起誓顶多是‘不得好死’这种不吉祥话罢了,好在李水没有听出画外音,亦没过多盘问。
李水对梁舜京的敌意很大,怜惜地看着傅宣,道:“我只知道他辜负了你的真心,梁舜京一面吊着你,一面又敲锣打鼓地迎娶了兵部侍郎的嫡女,你便是因为他的一封信才逃出南风馆的。”
“一封信?”傅宣可不记得自己收到过什么信,他使劲回忆,可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我和你一样目不识丁,你昔日的书信都是托裴陌过目。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发现你不见的那日,裴陌拿着封信来找你,他还神神秘秘地将我支出门去。我后来追问过他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他也不愿告知我。我们三个都是多年的交情,我不想将人想得如此坏。”李水擦了擦眼泪,不忍再继续回忆这些事情。
可过了半晌,他又攥紧傅宣的手掌,幽幽启口:“可我总觉着这件事和裴陌脱不了干系,久而久之就与他断了往来。阿宣,你信我还是信他?”
彼时傅宣的心里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他根本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水陪自己的时间是最长的,对自己百般好,可裴哥哥更像是他的兄长,问他什么都能给你答疑解惑,会耐心地给自己指点迷津。
李水看出了他的纠结,也不好再逼他做出抉择。
待到盆中炭火燃烬,屋外的雨也停了。
傅宣不舍地同李水道别,李水发了狠地拽着他,嚷着要让白念锁门。
阔别多年重逢才聊没几句,李水怎么肯放人走。
两个中年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怪。
崔琰受不了这种苦情路数,将一锭金子摆到木桌上,十分憋屈地承认说:“谢谢二位款待我的义父。”
傅宣和李水都被崔琰这通作给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