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室里布置的十分雅致,包厢深处还用屏风隔出小间,里面床榻齐全,是专门为客人小憩而准备的。
此时的柳雁已经彻底醉了,他双手环抱着酒壶,趴着桌上不停的说胡话。柳莺有些迟疑:“这样太失礼了。”
苏幕洒然,犹如墨画的眉头微挑,陡然露出写意的风流来:“何须在乎这种繁文缛节,长平,你去把柳兄安置到塌上。”
柳莺本正在羞愧,然而看见苏幕这一笑后,竟然呆了片刻。
再回神,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黑大个已经很干脆的将柳雁扛了起来。而且还是,抗麻袋的那种抗。
柳雁痛苦的呕吐声唤醒了柳莺。
“啊!”
醉酒的人本就胃中难受,又那经得起长平把他头朝下的折腾?
苏幕汗颜,连忙就要上前将人扶下来。然后背对着的长平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轻巧的朝右一挪转便避开了他:“公子别过来,小心被这气味沾染了。”
苏幕好气又好笑。
回过神的柳莺赶紧提着裙角上前,她小心捧住柳雁的头,焦急的道:“你快把人放下来!”
长平倒是应的干脆,他一听这话便直接像卸货那样让柳雁滑了下来。
先是天地倒转,再是飞流直下。原本只是脸颊微红的柳雁这会脸皮发涨,他一倒地便捂住嘴和脖子,有些凌乱的头发胡乱披散,伴随着一阵阵的呕吐声,屋里迅速蔓延开酸腐的气味。
苏幕有些发晕,他后退几步走到门口。略微扫了眼地上那滩东西,他毫不犹豫拉开了房门,微凉的空气从外涌入,把他不适的感觉吹散了不少。
“长平,快点把柳公子抱到榻上去。柳小姐,我去喊楼里的伙计来善后。”
说完不等柳莺回答,苏幕便匆匆跨出房门,在走廊里四处寻找能帮忙的人。
兰厢在东边,苏幕站在走廊隐约听到竹厢哪里有声音。奈何兰竹包厢呈犄角之势,之间更是被摆放的草木巧妙隔断。若是不走近,还当真瞧不清楚那儿有没有人。
平时包厢外应该有伙计随时侯着的,怎么这会恰巧就没了?
屋里的柳莺似乎在喊他,苏幕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便抬脚朝前走。
一路穿花拂柳,兰花的幽香被抛到身后,竹子特有的清气萦绕过来。
拨开眼前的竹叶,苏幕一眼就看见了竹厢门口站着的人。那人一身深色外袍,鸦羽般的头发整齐束在脑后。长眉入鬓,深陷的眼窝里是幽蓝的眸子。
看到从竹林里穿出的苏幕,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原本紧抿着的薄唇微启,似乎有些惊讶。
与这人一对视,苏幕立刻刹住了步子。他这才想起来,樊楼讲究隐私,它的四间厢房分别由四处楼梯引进。而他走过来的这一路,应该是专门用来相互隔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