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须靡用力把通译踢醒,然后冷冷的道:“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了。我们北凉人是狼神的子孙,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
现在,轮到他履行承诺了。如果胆敢欺骗我,那天上的秃鹰,就会是他的归宿。”
通译哆嗦着爬过去翻译,那个老羊倌先是点头又是摇头,通译急迫的劝了几句,猎须靡冷眼瞧着,手里的弯刀越握越紧。
终于,在猎须靡耐心将尽的时候,那个通译抹了把冷汗,谄媚的笑着道:“大王,他说愿意带你们去。”
老羊倌畏畏缩缩的看着周围,眼神不住的投向刚刚那些人走的方向,他听说了,那些人就是去找他孙女了。一想到小孙女,他心里的煎熬与负罪稍微减轻了些。
猎须靡扫了眼老羊倌,毫不犹豫的让他马上带路,同时令那些已经集合好的士兵们跟在后面。
碎云关在大渊的手里把持了这么多年,会有个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密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这条密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密道,只是因为它常年呈现废弃状态,所以基本没人知道。
若不是老羊倌总是四处寻找牧场,他也不会晓得,原来在东边的山壁中间,竟然还有条旧时入关的羊肠小径。
老羊倌拄着根捡来的木棍,艰难的走在最前面。他不敢回头,但他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乌泱泱的北凉蛮子。
一边走,他一边在脑子里说服自己,不过是一条小路罢了,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碎云关都破了,一条小路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虽然也是因为往日里听说书的人说什么奇袭,他才会顺口提起这条小路,但他真不知道这些蛮子竟然会这么重视!
……他的小孙女才十二岁啊,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想到会被糟蹋,他的心就跟被掰开了,揉碎了似的。
身后那些人的脚步嗡嗡作响,寒风呼呼的吹,老羊倌闻到风里的血腥味,听到了传来的哭喊声。
——都是些姑娘们。
袁将军让人撤离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愿意走,有的是觉得碎云关不会破,舍不下家业。
有的是想帮忙,总不能关里只剩打仗的士兵吧?
就算有后勤,那也会忙不过来啊。还有的,是想再观望观望。
形形色色的原因,等到北凉猛然攻了进来,那些走不脱的便遭了大难了。
老羊倌朝前迈的步子越来越慢,他用力的咳嗽着,喘息声像是肺部破了个大口子,北风刮进去又被漏了出来。
通译跟在他身后,听到北凉人不耐的催促,他赔笑后急忙朝老羊倌道:“你走快点!不想救你孙女了?!”
老羊倌佝偻着腰,把手搭在木棍上回头,他那双苍老的眼睛被皱纹挤在一起,里面浑浊而无力:“老弟,你是大渊人吧。”
通译一愣,随即更急了:“你怎么停了?快走啊!”
老羊倌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他摆摆手:“不能走,不能走,俺——咳——俺也是大渊人啊!”
跟着的北凉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那个老头子不走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凶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