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善如流地回了屋,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给自己穿鞋的少年。屋子里还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少年替他穿好鞋,没有起身,只是蹲在地上,低声问:“她呢?”
“死了。”这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少年便笑起来:“你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你的法眼?”
这个问题问得好,那人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竟微微起了波澜,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的湖,泛起层层涟漪。
少年见状,大奇,不由得瞪大眼睛,追问道:“还真有啊?是谁?我认识吗?何时带来叫我见见?”
那人微微抿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所以对他有些好奇。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要有多说喜欢,还真谈不上。
“你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呢!”少年等了等,没等到后面几个问题的答案,当下就有些不满。
那人无奈地笑笑,不明白为什么少年硬要纠结这个问题:“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眼看少年要发怒,他连忙补救道,“不过,他已经来了。”
少年眼前一亮,喜滋滋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拍拍膝盖上的浮尘道:“我去叫人查一下!这几天新面孔可不多,绝对能找得出来!”
——
苏澜清扶着额,第不知道多少次想递折子自请回西南。他堂堂一个镇南侯,在自己的地界上吃香的喝辣的,干点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就想不开窈窕进京城这个大染缸,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
顾妆成尴尬地摸摸鼻子,时不时朝自己的目标瞄两眼,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这人又跑了——
此时赌坊不知被哪个缺德的吹灭了灯,四下里黑黢黢的,一切全凭感觉走。
顾妆成几乎能预见到,如果这次自己没能成功完成这一单子,将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这么想着,他也顾不上苏澜清还在跟前,干脆地摸着别在腰间的黑刀,慢慢朝刘贤走去。
刘贤身上有斑斑驳驳的微弱光点,像是黑暗里的萤火虫,格外显眼——
这是顾妆成在黑暗袭来的刹那涂在刘贤衣服上的光粉,凭借这样的亮光,他摸到了刘贤的身边。
刘贤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躲在桌子底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