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刚接着上面的话应了声,忽然听他问起这个,愣了下才道:“兄长不提,我倒给忘了,自打咱们把人交上去之后,就全押在大理寺狱里锁着,一个也没杀。按说刺王杀驾的大罪都已经认了,自己也写下了供状,签字画押具结,早就应该安排红差,拎去法场凌迟才对,居然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兄长问这个是……”
他不明所以,却听到屏后冷沉沉的呵笑。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次来的几个,说白了都是些小鱼小虾,要命的还在后头,这边要是不审出个究竟来,那就真是后患无穷,可另一边呢,偏偏又死硬着撬不开口,不僵着才怪。”
裴玄思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没有搓洗,也没有抹拭,任由那片温热在脸上漫散而下。
面前一片朦胧,似乎看到那一身素淡,娇柔婀娜的背影,触手可及,却又隔山重海,怎么也捉摸不到,倏然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浸在眼中,微微涩痛。
他还是没拿手去抹,就这样静静地让它随风自干。
“来。”
许久,他叹了口气,听张怀的脚步走近,便隔着那扇屏风沉声道:“我有件事要查,须得着落在那几个人身上,既然已经跟那个大理寺卿搭上了关系,索性也不必跟他外道,到时候行个方便就成。这事就咱们两个知道,对谁也不准露出去。”
雨只下了片刻,似乎还没把天地淋遍,就匆匆而去。
一夜宁寂,天亮时,日头升起来,又是个大晴天。
秋高气爽,这时节坐在小楼上远望江水洋洋,奔向天际,近看千帆竞扬,往来如鲫,实在是件畅怀的事。
这样的景象瑰丽壮观,若是哪个文人墨客兴之所至,少不得要吟诗作画,照理应该百看不厌才对。
可姜漓许是发了太多的呆,连那股新鲜劲儿都快磨没了,如画的景色入眼竟觉淡淡的,没什么意趣。
正百无聊赖,楼下传来迎儿轻碎的脚步声,还没见人就已经听她嚷嚷开了:“娘子……娘子,快来看海!”
姜漓愣了下,只道她在故意说笑,并没在意。
转眼间,迎儿就已经奔上楼,兴冲冲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娘子没听奴婢叫?下面有片海呀,可好看呢,你快去瞧瞧!”
“又胡说,这边离海几千里远,上哪里瞧去?你这丫头又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来诓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