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门正敞着, 里里外外都有甲士把守着, 却看不到一个宫奴。
“你留着, 任何人也不许放进来。”
裴玄思低声吩咐, 丢下这句话径直往里走。
甫一进门, 就被沉郁的香气包围, 仿佛置身于一只巨大的胭脂盒中。
他停步屏了下鼻息, 才继续朝前走。
绕过座屏,空旷的殿宇便通览无余,目光微斜,便瞥见那个坐在妆台前对镜描抹的人。
旁边几个甲士正瞪眼盯着,见他进来,不等吩咐就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掩闭, 积淀的胭脂气愈发浓得令人作呕。
“我早前猜你会来,还真就来了。”
徐允贞半转过头,指间拈着螺黛,继续在眉梢上勾挑。
她这次没带面巾,毫无遮掩地露出那张厉鬼般的面孔,撩起的嘴角牵动青紫浮凸的伤疤,更显得狰狞诡异。
“怎么,吓着了?”
见他蹙起眉,徐允贞似哼非哼地笑了一声:“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全是拜你所赐呢。”
不光敢把脸给人看,还能这般戏谑的挂在嘴上,瞧来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垂死挣扎的架势,比一滩烂泥似的求饶有意思的多,现在闹得越凶,回头穷途末路的时候就越叫人瞧着畅快。
裴玄思慢条斯理地负手走近:“人无害虎心,虎无伤人意,依我看,郡主此番尊容却也威仪凛凛,与身份相配得紧。”
阴损的话刺一般戳在身上,但徐允贞只是唇角颤了颤,脸上一丝勃然发怒的神色都没有。
她居然能沉住气,倒叫人意外得紧,显然是憋着法儿算计呢。
裴玄思正暗自提防之际,鼻息间蓦然嗅到一股与胭脂气截然不同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