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2)

“你——”想不到他竟如此癫狂,陆苒苒脸色变了,在旁听着的折梅山三人,也是大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叶长青还坐在结界之内,与那半人半蛇的魔物相依,被淡金色的灵流环绕着,面沉如水。

这发展节奏,不仅他们没想到,对方的人也没想到。

秦玉笙身边,一直没敢做声的学宫长老薛明礼凑上去,低声问:“宫主,这……这不是闹着玩的,折梅山长老,流花谷少谷主,这哪一个拿出来,都够我们死好几回的了!”

秦玉笙剜他一眼:“废话!我又不是傻,不到万不得已,至于冒这个险吗?!林棠那死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她知道你们多少事情,你们心里难道没点数?扪心自问,现在站在这的每个人,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就那些事,一旦被抖落出来,千刀万剐都不够你们受!”

“是是是,是是是……属下糊涂了。”这一分析利害,薛明礼、朱学义、徐作仁几个,全都明白了,眼睛里又怂又怕的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狗急跳墙的嗜血颜色。

陆苒苒不禁有些慌了:“你们,你们最好清醒一点,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劳驾不用问了,玉笙清楚得很!”

秦玉笙厉喝一声,再没给他们拖延的机会,心一横,提着剑,大步朝她走去——

“对不住了,今日一别,各位黄泉路上再见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164章 林棠(六) 回忆结束,老叶要开始虐变态了

轰隆隆——

雷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深蓝夜幕下,水珠点点滴滴坠落,又是江南梅子黄熟的季节,连绵的阴雨已下了整整一个月。

林棠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会稽山脚的一片篱笆旁,瞭望着远处的夜色,神色焦灼。

自那日撞破了朱学义所行的苟且,云锦书没再对她隐瞒过,把从前自己被强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几乎完全相同的命运,奇迹般地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心照不宣地,每一次,在其中一个受过那种罪后,另一个就会守在外边,衣不解带地关心照料。

他们仿佛在深渊中相互搀扶的两棵小树,地面上,枝叶交错纵横,不分彼此;地面下,连根须都长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多时,一个窄窄的身影出现,脚步一深一浅,像个瘸子一样,行动十分迟缓。

“锦书!”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林姑娘。”看着疾步走来的少女,云锦书勉强笑了笑,想迎上去,可脚下泥土湿滑,一个没注意,就摔倒在地!

“啊!”林棠惊叫一声,一把抛开雨伞,匆匆地跑了过去。

“锦书,你没事吧,那混蛋是不是又伤着你了?”她扶起那容色苍白的少年,上下打量,果然,在他衣摆下发现了一丝殷红。

“你……”林棠微微一哽,眼眶轻红。

“没事,没事,你别哭。”云锦书单手撑着身子,避开身下隐晦的伤处,侧跪在地上,抚慰一笑,“真没什么的,今晚歇一歇,明天就好了。”

隔着细细的雨帘,林棠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目光颤动着,像两汪随时都会碎掉的水玉:“为什么?”

“?”云锦书不知她在问什么,疑惑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做错了什么,就要承受这些难为情的痛苦……”林棠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身子一抖,大声问,“为什么一定是我们,我们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

言罢,两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云锦书心中一痛。

好像从一年前,那个阳光可爱、喜欢读书的姑娘就走丢了,变得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时不时就难过,动不动就流泪。

他叹了口气,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替她擦了擦:“林姑娘,世事无常,总有人含着金汤勺出生,一辈子顺风顺水,反过来,也就总有人一生下就是在地狱里挣扎,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

“这都是有因果的,或许这辈子把苦受完了,下辈子就好——”

“我不听!”林棠一把拽住帕子,扔到地上,反驳道,“你就知道安慰我,我不要下辈子,我就要这辈子!”

“好,那就这辈子。”

“什么?”她怔住了。

云锦书抬起一只手,用没沾上泥土的那一边,轻轻为她擦去了鬓发上的雨水,压低声音道:“上次朱学义喝多了,我想办法套出了逃离这个地方的方法。”

林棠缓缓睁大了眼:“你说,你说什么?”

云锦书凑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她脸上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到惊喜交加,终于抑制不住兴奋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只要等到今年除夕夜那天就行?”

“嗯。”云锦书点点头,脸色再憔悴,也住不住笑容里的温柔,他说,“身陷囹圄,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所以除了自救,没有别的办法。除夕夜里,我带着你一起逃出去,连夜赶到临安流花谷,揭发江南学宫这群伪君子,为我们自己报仇。”

“逃出去,报仇……”林棠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可不知怎的,待最初的激动褪去后,她却渐渐落寞下去。

云锦书不由得着急:“林姑娘,你怎么了,难道有办法出去了,你不开心吗?”

“没有,我很开心。”林棠说着,有点木然地摇了摇头,“可是我就算出去了,又能怎么样?锦书,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女子,清白比性命都重要,被人那样……玷污过,以后出去还怎么活?”

她悲伤地笑起来:“真的,那些事如果被人知道了,我的名声就败光了,没有人会愿意娶我这样的人做妻子,我家院子里埋的那坛女儿红永远都不会打开。”

雨落在她脸上,她就像在笑着哭:“你不知道,其实我这辈子……已经算是完了。”

细雨不停,一阵风来,几丈外零落的油纸伞,骨碌碌滚得更远了。

云锦书沉默片刻,低声道:“林姑娘,你看我一眼。”

“干什么?”林棠依言做了,下一刻,视野一暗,对方冰凉的唇瓣贴了上来。

她惊呆了:“锦书,你——”

吻很短暂,一触即离,云锦书双颊微醺,目光虽躲闪,却极认真:“如果我们真的出去了,如果我们那时候还活着,如果你不嫌弃我是那样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