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昔尘 此渊 3675 字 7天前

“他是魔族之人,我们同门皆死于魔族之手……岂能将他留在苍衡……”

“难怪他修炼如此之快,原是用了旁门左道……”

“林师叔虽有魔族血脉,可他也不一定是叛徒……”

“他性子本就怪异……总独来独往,也就跟首率走得近些,定是谄媚,想要苍衡术法秘诀……”

“叛徒不是他还会有谁?”

“这样无耻之人……传出去,苍衡还有何名声?日后谁知他会不会……”

我跪得腿麻,跪得心冷,也一直麻木地磕头,磕得额头出血。

我畏畏缩缩地趴在地上,不敢看两旁,也不敢再盯着师兄,我一直说我没有,我说我忠于苍衡,绝无二心,我叫得嗓子嘶哑,都无人理会。

“我无证据,姑且就算你没有叛出师门,今日也要将你赶出苍衡,”长老冷声道:“可你有魔族血脉,却承我苍衡绝学,又岂能完……”

“林尘,”师兄忽然开口:“师尊闭关,由我做主,将你逐出师门。”

长老猛然站起:“楚!——”

“师兄!”我破声尖叫出来,声音凄厉。

我红着眼,想乞求师兄,喉咙却堵塞得说不出来一句话,“我,我……”

“我说了,”他出剑,斩了我腰间环佩,叮琅一声,环佩落地,“将你逐出师门,现在就走。”

“师兄……”

“顾轻,带他走。”

“是……”站在远处的顾轻终于有了动静,他走过来,拉我起身,我却固执不动,仍跪趴在地,苦苦哀求。

长老急声道:“他可是魔……”

师兄霍然起身,看了眼长老,他挥袖收回我的环佩,话语笃定:“我说了,他已不是我苍衡之人!”

我被顾轻用灵索拉走,后面的话断断续续,我渐渐听不见声音,师兄挥袖关上门,隔绝我一切视线,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苍衡山下三千阶梯,青苔绿草,我在一片黝黑之中走得磕磕绊绊,魂不守舍。

到了山下,顾轻松开我,我们久久不语,谁都不说话。

落叶纷飞,秋夜凉风吹散我左脸残存的热。

过了许久,我声音嘶哑问他:“是你告诉长老的……”我红着眼,忍住喉头腥血,“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说出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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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逐出师门(二)

他偏头不看我,轻声道:“你早就该走。”

我又气又怒,喘着粗气,抓住他肩,手指几乎深陷他肩颈:“我虽有魔族血脉,可我从未做过对苍衡不利的事!你,你凭什么……”

我神色恍惚:“我明明没有背叛苍衡,你凭什么这样看我,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我不信……”他喉咙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咳嗽,要压住沙哑的嗓音,“你是魔族,生来就与我们不同……”

“有何不同!”我悲伤欲绝,质问他,“除了血脉,我与你们有何不同?血是热的,心是跳的,我与你同修术法,承苍衡剑术,你一句血脉,就断了我所有的路……”

我体内魔气愈烈,五脏剧痛,我压着涌上来的血腥气,恨声道:“你不过是把家仇又移到了我身上,可你宗族被魔族所屠,无一生还,是因你娘亲识人不清,捡得魔族的人当儿子养!”

我越说越口无遮拦,句句都是扎人的刀子,“你虽报了仇,但你又放不下!你发誓屠遍魔修,不过是你自己想不通!你自己没放过自己!你没有……”

“你住口!”他猛然挥手。

一股力道朝我腹部袭来,我撞到树干又掉落在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我脑中清醒片刻,又陷入混沌。

“打得好……你杀了我啊!”我嘴角带着血,对他痛苦大喊,又苍凉笑着,“你怎不直接杀了我!”

皎洁月光下,我都看见他眼里都存着血红的丝,他听我挑衅,抬起手来,又放下,他脸色苍白,胸口起伏,看我良久,才后退一步转身而走,进了结界。

我一个人留在阶前,看着他远去背影,才渐渐生出愧疚悔意。

若是想报复他,又何必刺他,说起他人苦事,还对他母亲口出不逊……

我或想血溅三千阶,但我又不想含冤而死。我跪在山下,在心里期待师兄回心转意,也希望再见顾轻一面,表明歉意,任他打骂都可,更奢望他们找出罪魁祸首后,明白我冤屈。

可我足足跪了一月,都没有一个人影,苍衡好似成了一座枯城,没有一个人从那里走出来,且密不透风,好似秋风都吹不进去,就连平日打扫三千阶的人也不见踪影。

我想过硬闯,却又怕他们误会我用意,我本就洗刷不清这冤屈,怎能再多一层误会?我心怀被逐出师门的忧虑恐慌,从未在意为何无人赶我。

枯树瘦枝,深黄落叶铺了满阶。我望着隐在云端的苍衡山峰,破晓峰远在众峰之后,我瞧不见,也望不到。

也不知师兄在做什么……说不定是在闭关休养。

师兄使了千杀阵,也不知现下身体如何,他忽然得知我魔族血脉,会不会失望透顶,气急攻心,继而影响修行,在慎言堂看他时,他就唇无血色,面色苍白,就连与长老对峙都显着弱气。

还有顾轻……我说出那番话,他怕是气疯了……

膝腿酸软无比,我早就失了力,只垂首麻木地跪着,一双蚕靴忽然停在我眼前。

我欣喜地抬起头,只见顾轻一人。

他本就生得白,现下的脸色更是近乎苍白惨色,在这阴云天色里更显得阴郁刻薄。他指尖挑着香囊,冷声道:“你怎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