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显然是一来一回地“说”着话,也不像是压制彼此……
他们在那里无声交流,顾轻一会儿脸色难看,一会儿眼里显出激动之色,一会儿又眉目一沉,自责悔恨……总之千变神情,虽不明显,但已是让我惊讶。
他从前在我面前,总是冷眼臭脸,在他尊崇的师尊面前,也只是难得收敛,他这样的臭脾气,对外人便更是骄横蛮斥,嘴毒得能将活人气死,死人气活。
说他在苍衡得罪百八十人可不是夸大,数可能都还少了些。
所以我哪曾见过他这些脸色,他对那人极其特别,或许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但在我看来,他一颦一蹙,皆是对那人不自觉的信赖……
那人到底是谁……
他们两人“说”了会话,顾轻却忽然神色一变,胡乱摸着袖带袖口,在身上翻找着什么,想来是没找到,便渐渐急了起来。
直到那人制住他忙慌的动作,他才愣了一下,平静下来。顾轻偏头看向我这边,我在另一角看他,他未注意到我,只自己愣愣看着那块布,仿佛透着布看我。
他嘴唇瓮动几下,神色几分落寞,便又低下头。
我怔愣一下,也霎时明白他在找什么,我心里像被轻轻敲了一下,忽然开了个口子。
顾轻最初对我也不算太坏,只是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他不待见我,我心中难免有疙瘩,便总避开他,甚至求师兄教我,再委屈也没有走过他的面子,后来求得师兄亲指,我便更没功夫理他。
日渐一日,我这样躲着,他却不知为何,忽然变本加厉,有时来我屋里故作姿态打碎个什么东西,还挑刺说我用的物件不好,来我院里看我练剑,又指指点点说我身法不对。
那时没有本命剑,用的都是最为普通的重剑以练力道准度,我被他说得气恼,与他打上一架,却因疏于道法,并不敌他,反而扫得一地落叶,落得一身狼狈尘土。
也就这时,他才会露出一丝得意又松快的笑来,眼尾一横,瞥我一眼,丢下句还得再练练,便飘飘然地走了。
他有病!我总是偷偷骂他,他真是脑袋有病,怪不得没朋友!
我实在受不了他,有几日午时特意跑到远处去练。
绿树飞鸟,白云微风,没了顾轻,我只觉周围生息都清透许多。我寐眼吐纳,沉心静气,却忽然听到有人走来,隐隐传来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