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般,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满头冷汗,魔怔地摇着脑袋。
随后,他只留下厕所灯,徒手在房间摸黑。大半个晚上,他在雕塑,盆栽,书架,衣柜,还有挂壁油画上,找到无数颗黑纽扣。走投无路地躲到浴缸里,阿蝉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无数道红外线瞄准的猎物。
“是针孔摄像机,陆氏自己的产品。”管家的语气有种无可奈何的沉重,“当初,陆董是为了测试许小少爷对于财物的野心。”
韩凛不敢置信地瞪了过去,眼眶通红,走过去,一把揪起管家的领子,咬牙切齿,“放屁。”
“你们把他当小偷。”
不置可否,管家逃避地闭上眼,“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找我要钥匙,说要回家,眼睛和嗓子都很不对劲,像是哭了喊了一晚上。”
“陆董不答应,许小少爷就不吃饭,一直闹到第三天,陆董才答应放他走。”
想到什么,他睁眼,眼中一片惘然,似乎在犹豫着如何接着说下去,“他回到自己家以后,陆董为了控制他,让我定期给他打生活费,可是,后来,后来……”
“后来那张卡落到了我手上。”
一声哼笑,楼下的两人同时朝二楼看去。
陆延昊撑着栏杆,带着种醉态俯视他们,表情像在追忆一段美好过往,有种陶醉的怀念,“于是我就想方设法地折磨他,每次都等他捉襟见肘才打钱,或者打电话过去,让他听完我和别的朋友一起用各种有趣的字眼羞辱他,才允许他挂电话。”
掠过震怒到无法反应的韩凛,陆延昊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一旁低着头的管家身上,“老袁,树倒猢狲散啊,一个两个的,都给我倒戈,你他妈直接改姓韩算了。”
刚才在房间里,颧骨嘴边都带着尚未痊愈的伤疤的陆延昊,在一堆酒瓶里接到了陆父打来的电话。
大段劈头盖脸的怒骂过后,“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那场闹剧过后,陆氏本就岌岌可危的股票跌至谷底,陆延昊不仅无力回天,更是颓废不起。“我甚至在想,当初接任的如果是许霜铃的儿子,今天的陆氏会不会不一样。”
电话里,远赴北美就诊,行将就木的老人的嘶哑的声音里带着血气,“该死的怎么不是你。”
“陆延昊,你应该去死。”
脑海和耳边,两句话重叠,陆延昊愣了一下,竟对着楼下笑了,“别急嘛,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可不想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