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病毒被暂时被命名为恶沱,以宓沱岛为名,医疗队要做的就是从幽猴体内确认它的踪迹,他们取了幽猴的血清,滴进装有健康活体细胞的三角瓶,如果猴子体内存在病毒,就会在健康细胞里增殖。
折腾到半夜,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腿回到宿舍。何一明洗漱完,见边庭半裸着坐在床边,正往背上涂消炎油,紧实的背肌绷得鼓起,一道红肿的鞭痕从后颈延到尾椎,整块背像被火烧似的,红得厉害。
这道鞭痕应该是在雨林里替顾长愿挨的。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挑了一小罐药膏,搁在桌上:“用这个。”
瓶身标签全是英文,边庭看了看,就认识二十六个字母。
何一明不以为然:“放心用吧,比消炎油好使。”
话音刚落,传来几声敲门声,顾长愿抱着医药箱站在门口。
何一明耸了耸肩:“他在。”
屋里漫着一股辛辣的消炎油味,顾长愿心里一紧,挨着边庭在床边坐下,从药箱里翻出药膏,刚找着,却见边庭手上捏着一瓶一模一样的。
何一明微微一笑:“我给他的。”
顾长愿愣了一瞬,想起何一明说要带他去gcdc,心旌摇晃了下,又甩了甩头,抹了药膏在手心温热,贴上边庭的背:“涂得到吗?我帮你。”
边庭轻声说:“谢谢。”
顾长愿一听更愧疚了,这碗口粗的藤蔓要是打在他身上,怕是三个月都下不了床,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后怕,更心疼边庭平白无故替他遭罪,渐渐放轻了力道、来回揉着,房间悄然陷入一种柔软的寂静。
何一明看着床边的两人,微微眯起眼睛,毫无预兆地说:“谢谢你救了我家长愿。”
第十三章 初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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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明这话,往浅了说是调侃,往深了说就有点暧昧了。
顾长愿手一顿,隐隐感觉话锋不对,何一明一向自视过高,能从他嘴里蹦出个谢字真是西山见太阳——难得,但那句“我家长愿”,即便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时候,他也没听到过。
他和何一明,根本不会有“家”。
思绪纷乱间,边庭转过身,鼻尖差点贴上他的脸:“剩下的我来吧。”
“哦。”顾长愿讪讪收回手,忍不住横了何一明一眼,何一明倒不在乎,冲他粲然一笑。
顾长愿懒得理他,便去看边庭的伤,手腕粗的伤痕看着吓人,其实没太严重,边庭到底是个当兵的,皮糙肉厚,没伤到筋骨。细看他背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旧伤,被烫的刀划的子弹擦过的都有,顾长愿索性把常用的外伤药都留给他,悻悻然回了宿舍。
舒砚正给研究所汇报进度,见他从隔壁回来,想起实验室里的亲热戏,抬手一挥:“这次算我错,下次我会先敲门。”
顾长愿忍不住澄清:“我们没关系。”
“都那样了还叫没关系?”舒砚笑得玩味:“只见过壁咚,解剖台咚还是头一次见,你俩真会玩。”
“瞎说什么呢……”
“他不是还说‘你很重要’吗?这我可听到了,不算瞎说吧?人家何大博士可一点儿都不避嫌。”
顾长愿一听这话,心里更烦了,恨不得把舒砚的嘴堵上,可舒砚八卦得正来劲儿,又问:“听说你俩从大学就好上了?”
顾长愿:“……”
舒砚凑过来:“这不是我说的,学校都这么传,谁叫你俩这么出名,一个生物学top,一个病毒学top,还说你俩的科研纪录到现在也没人打破,我早就想问了,是不是真的?”
顾长愿倒在床上:“科研记录都在学校档案库里,自己去查。”
舒砚啧了声:“谁问这个,我是问前面那个‘你俩好上了’……”
顾长愿:“……”
“没反驳啊,”舒砚眉毛一挑,抻着脖子去看他的脸色:“那传言是真的喽?”
顾长愿心沉了一下:“什么传言?”
舒砚瞅了眼门外,低声说:“就是何博士能去gcdc是你……”
顾长愿一皱眉头:“别瞎说。”
“得,我不说,我睡觉。”舒砚八卦归八卦,但特别识时务,见顾长愿一脸不耐烦,立马打住,合了电脑倒在床上:“话说回来,咱们样本不够,就这两只猴子,没太大用处。”
“嗯,我再想想办法。”
顾长愿顺手熄了灯,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他睡不着,闭着眼睛任思绪信马由缰,脑海里又浮现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一定能轰动全世界……」
翌日,高瞻照例叫他们吃早餐,何一明几乎没动筷子,喝了半碗粥就钻进实验室。分离毒株进展迟缓,三人轮流守着培养皿也守不出想要的结果,大费周章抓来的猴子没有被感染的迹象,母猴体征正常,幼猴虽然携带致命的疱疹病毒,但不是医疗队要找的恶沱,舒砚说得对,单单两只猴子派不上太大用场,到了第三天,何一明气得粥都喝不下了。
舒砚也着急,恹恹地夹着菜:“这样下去不行,不是所有的幽猴都携带恶沱病毒,至少之前的样本都没反应。”
高瞻:“那怎么办?”
何一明眉头紧皱,看向边庭:“你能多抓一些来吗?”
边庭:“可以。”
顾长愿:“不行。”
一桌人霎时没了声音,齐刷刷看向他,顾长愿淡淡道:“他的伤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