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来着……”顾长愿按摩着酸痛的小腿,“上岛前一天晚上,你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保护你。”边庭淡淡地说。
“啊?”
“只要到了嵘城研究所,我的任务就开始了,要确保医疗队的安全。”
这也太认真了吧?!
顾长愿差点把腿毛揪下来。
边庭削着树枝,削好一片就扔进火里——那天在医院里,顾长愿无精打采,像是失了魂魄,他想着顾长愿白天遇袭,索性护送他一路;当时只想着任务,现在多了些懵懂心思,恨不得时时刻刻护他安全。
他削完树枝,收了刀递他手上:“送你防身。”
顾长愿连忙摆手:“别,别,我会防什么身,送给我我也只能用它削苹果,暴殄天物。”
边庭看着他像被猫抓花的脸,沉默了会儿,利落地把刀揣回兜里:“那我保护你。”
顾长愿咽了口唾沫,觉得这话怪怪的。
第二十四章 暗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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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底静谧,少了阔叶遮挡,能看见米白色的天空。太阳无声地下坠,边庭盘算着再过一会儿就到晚饭时间了,高瞻在哨所找不到人,多半会猜到他们出了事。
顾长愿蹲在篝火边上,嘴唇冻得乌青,头发上沾了泥,一茬一茬地黏着,像被车轱辘撵过似的。边庭看着心疼,盼着高瞻早点来。
三人等了片刻,天色突然明亮起来,万道金光从云层中泻下来,照得谷底红彤彤的,四下啼声杂沓,沸天震地。顾长愿看向火山口,心想定是乌瞎子和幽猴又打起来了,只是他们陷在谷底,两侧都是崖坡,看不着,只能听个响儿。岐舟拍拍屁股站起来,朝峡谷一头走去。
顾长愿连忙喝住:“小屁孩,还乱跑?”
“那里……”岐舟停下脚步,指着火山:“有什么东西连着山洞。”
顾长愿扛着浑身酸痛站起身,忍不住咦了一声。落日下,山洞好似生出一条金线,从谷底一直绕到洞口,把火山割成两截,细看这金线竟是一条狭长的山路,这条路多半荒废很久了,铺满了火山灰,若不是恰好日光直射,生出一道明晃晃的反光,几乎难以察觉。
顾长愿走到岐舟面前,眯起眼看了片刻,确实是条山路!按捺不住激动,深吸一口气:“上去看看?”
边庭远远地看了一眼,低头往篝火里添了半根树枝。
“不去。”
“为什么?”顾长愿以为边庭没看清,指着山头:“那儿好像有条路。”
“我的任务是保障医疗队的安全。”如果不是他答应顾长愿找什么山洞,顾长愿怎么会困在坡底,还弄得一身伤?一想到顾长愿在他眼皮子底下掉下山,边庭肠子都悔青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肯由着他,“洞里不知道有什么,天也要黑了,不能让你去。”
顾长愿一时哑口,可看着渐渐转暗的金光,又不想放弃:“要不……不进洞,就顺着山路上去看看?”
“不行!”边庭突然强硬起来,顾长愿吓了一跳,张着嘴愣了半天。
边庭一开口就后悔了,望着袅袅篝火,闷声闷气地说: “还有孩子。”
“……”
顾长愿瞅了眼岐舟,这孩子生性好动,带着他上山太危险,把他留在这儿,没人照看,更不安全。他左想右想,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太阳渐渐落山,山体变得暗沉,山路被掩在铁锈色的影子里,再过一会儿,恐怕就彻底看不见了。
边庭听着他踱来踱去的脚步声,不忍他失望,又说:“你要是想知道洞里有什么,等你安全回了哨所,我就来探路。”
顾长愿眼巴巴地看着余晖散尽,叹了口气,挨着边庭坐下来:“算了,是我心急了,还是回去后商量商量再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边庭静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把火拨大了一些。
落日在山头停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了。幽猴的尖叫声远去,四周恢复寂静,冷风呼啸,气温陡降了好几度,岐舟一张小脸冻得发青,又跑回篝火边蹲着。
顾长愿朝他招了招手:“小屁孩,来。”
岐舟抖得好像一片要坠落的树叶:“干嘛?”
“我冷,过来,让我抱抱。”
“你冷干嘛抱我……”岐舟咂咂嘴,还是乖乖地挪到顾长愿面前,顾长愿伸手一捞,把人箍在怀里。
一股暖意霎时流遍岐舟全身,一整天的害怕、疲惫和委屈全涌上来,他止不住地哆嗦,眼泪鼻涕齐刷刷地往脸上扑:“鸟窝头……”
“鸟窝头?!”
顾长愿哭笑不得,这他妈喊谁呢?
岐舟哭唧唧地哼哼:“谢谢。”
要不是顾长愿护着,岐舟少说也是全身挂彩,现在除了后脑勺磕了个包,全身上下连一块皮都没蹭破,的确是顾长愿的功劳。
顾长愿嘴角一弯:“是该谢我。”
岐舟气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你真讨厌!”
“哈哈!”顾长愿像是扳回一局似的,笑得停不下来:“逗你的。”
“你还治好了岐羽的腿。”岐舟嘟哝。
“这个不用谢我,手术是穿西装的叔叔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