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砚大惊:“哇,尿急都没见他跑这么快!”
何一明:“……”
何一明横了舒砚一眼,心想这舒砚粗俗得紧,与其让顾长愿和这种人搭档,还是趁早把他带出国的好。
顾长愿没跑多远就碰上边庭,边庭扛着背包和枪,一脸倦容,看到他,把头埋得低低的。
顾长愿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听说你昨晚……”
“顾教授,”边庭不想他说下去,抢着开了口,双手在腿上擦了擦,卷起袖口:“对不起,裂开了。”
本该愈合的伤口被染成暗红,血浆凝固在手臂上。顾长愿脸都吓白了:“你??这……猴子抓的?!”
边庭摇了摇头。
“那怎么弄的?”
边庭:“石头上磕了一下。”
顾长愿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动物抓过的痕迹,舒了口气,想起实验室门口堆着一大摞箱子,说:“我宿舍有医疗箱,去宿舍弄吧。”
边庭跟在顾长愿身后,阳光倾斜着,把顾长愿的影子投到他脚下,他轻轻踩上去,好像有股热流从脚底蹿上来。
顾长愿走一步,他便跟着影子往前一步,心脏像跟上了节拍,一步,一跳,一跳,一步,亲密无间。
这心跳声很有规律,沉稳的、响亮的、不慌不忙的。从谷底回来,边庭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以前他看着顾长愿,会心慌,会焦灼,会不安,会急躁,一颗心像是竹篾篮子,看上去很能装,其实全是洞洞眼眼,装不实在,盛不下的心慌和焦灼全洒了,洒得到处都是。现在再看着顾长愿,心却坚定了,不再是竹篾篮子了,成了战场上的堡垒,虽然还是会心慌、焦灼、不安、急躁,但堡垒把这些牢牢裹住了,一滴都洒不了。
反正是喜欢顾长愿了。
‘喜欢’就是堡垒,严密牢固,坚不可摧。
边庭看着顾长愿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我……”
顾长愿停下来,疑惑地转过身。
边庭心一横:“我以后能叫您顾长愿吗?”
顾长愿笑了声,推开门:“当然可以,还有那个‘您’也去掉……”
边庭一听,忽然就站直了,喊得特别响:“顾长愿!”
顾长愿:“嗯?”
“没事,就……喊喊。”
顾长愿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抽什么风呢。”
边庭低下头,嘴角不可察觉地翘了翘,脸上的倦容消失了,隐隐有了神采。
边庭的伤口渗了泥,轻微发炎。顾长愿看着心疼,好像自从到了岛上,边庭就不停地受伤。
他用酒精擦拭着伤口:“就算你再厉害也要珍惜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兵的总爱说什么铁打的身体,这话嘴上说说就行了,谁的身体不是肉长的,哪能老受伤的?”
边庭红着脸:“对不起。”
这次受伤纯粹是自己作,一想到动了破坏任务的念头,边庭就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
顾长愿不知道这层深意,语重心长地说:“不是要你道歉,是希望你更珍惜自己……”
边庭脸更红了,只盼着顾长愿别问他为什么深夜去雨林,却不知道顾长愿也在自责,觉得是他吵着要进洞,边庭才会去探路。两人阴差阳错,都很内疚,谁也没提这事。
顾长愿清洗完伤口,看了看说:“开裂得有点狠,要不缝一针吧?好得快一点。”
“好。”
顾长愿拿出有齿镊,忽然‘哎呀’了一声。
边庭紧张了:“怎么?”
“没事,突然想起岐羽,”顾长愿说起岐羽的手术,算时间,可以拆线了。“等从山洞回来,得找个时间去镇上,给她把线拆了。”
边庭:“我陪你去。”
顾长愿笑了笑:“好。”
第三十章 暗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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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完,顾长愿问起山洞里的情况,边庭想了想,说在谷底遇到了小猴子。
“我没追上,只看着它往火山方向跑了。”
顾长愿:“跑进山洞了?”
“不知道……我没进山洞。”边庭沉默了会儿,说:“天亮了,怕赶不回来。”
边庭在谷底就打消了进洞的念头,清完山路就离开了,和天亮没亮没关系。他谎话说得顺溜,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脸红了,好在顾长愿正想着猴子的事情,没去看他。
两人走到实验室外,舒砚刚好清点完设备:防护服二十件、麻醉枪五支、喷雾器五个、实验专用笼子五个、隔离气囊一个、担架一副,还有足量的麻醉剂。
众人商量了一番,除了医疗队外,外加五个士兵,组成一个十人小分队。防护服一人一件,麻醉枪、气囊和担架全带上,喷雾器和笼子各带三个,万一不够就先撤退,只当是去探路,下一次带全了再进山。
边庭手臂有伤,顾长愿不想让他进洞,但边庭铁了心要进去。高瞻打了个圆场,说让边庭跟在队伍最后,再安排两个士兵专门看着,绝不让猴子碰到他,顾长愿才勉强答应。
商量完,高瞻调来五个精强力壮的士兵,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雨林。
太阳高悬,林子里又闷又湿,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气喘如牛。高瞻看了看静止不动的云层,说,可能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