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用好处来衡量喜欢吗?”
何一明蹙眉,微微撇过脸,至上而下觑着顾长愿。
操场上,边庭似乎跑完了,坐在地上揉着小腿,揉一会儿、跳起来,蹲下再揉一揉。顾长愿看着边庭在阳光里跳来跳去,不由得笑了:“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你喜欢过谁吗?”
何一明眉头蹙得更紧,他讨厌顾长愿和他说话却不看着他,好像没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是我在问你。”
顾长愿苦笑了下,没再问了,人在无法正面回答的时候,就会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想把何一明逼得太困窘,在他心里,何一明更适合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敬仰,适合无时无刻保持体面,而不是被逼得咬牙切齿,大口抽烟。他转过身,对上何一明略带怒气的眼睛。
“我以为我不会再喜欢谁了,遇上边庭是我的幸运。”他一字一字道:“没有比他喜欢我更大的好处。”
顾长愿说完,瞬间就轻松了,好像压在心里的巨石化成一缕缕青烟,飘散了,浑身舒坦,他转身,朝着朝阳伸了个懒腰,忽见边庭在楼下朝他挥手,笑了笑,跟着挥手。
何一明看着顾长愿的背影,陌生的感觉又涌上来,乱糟糟的头发、松垮的衬衣、廉价人字拖鞋、这不是他认识的顾长愿,不是大学校园里干净工整的顾长愿,顾长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去gcdc的事情,你还没和他说吧?”他强压着心底的陌生,不愉快地说:“最好趁早告诉他。”
顾长愿心一沉,回过头却见何一明已经走远,消失在楼道口。
同一时间,边庭正咚咚咚地跑上楼,难得的好天气让他像兔子撒了窝,一到操场就停不下来,训练完才看见顾长愿倚在楼道上。顾长愿什么时候醒的?怎么穿那么少?他只想冲回屋,把顾长愿按回床上,让他好好躺着,再不济也要给他搭件外套,省得着凉。他冲上楼,正好撞见何一明下楼,何一明冷眼觑着他,边庭淡淡回望了一眼,谁也没开口,宛如无意间交汇的陌生人。
边庭跑回宿舍,顾长愿还倚着,只是不再面向操场,而是侧过身,望着楼道口,像在等着他。
边庭心里一甜,兴冲冲跑过去,抓起顾长愿的手,顾长愿的手有点凉,让他心疼坏了。
“站了多久?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顾长愿没动,直直盯着他汗涔涔的脸,盯得边庭一阵心慌。
“怎么了?”他胡乱抹了把脸,闻了闻手心,他刚跑完5000米,难道又脏又臭?
顾长愿回过神,见他慌乱的模样很是可爱,笑了笑,推着边庭:“好冷,钥匙呢?快进屋。”
边庭推开门,一进屋就被顾长愿从身后抱住了。
他身子一僵:“怎么了?”
“你身上好好闻。”顾长愿的脸埋进边庭的背,边庭一定不知道自己刚跑完步是什么样子,额头湿湿的,缀着汗珠,肩上残留着阳光,浸湿的白背心贴在身上,勾勒出紧致的腰身。
边庭红了脸:“一身都是汗。”
“真性感,”顾长愿喃喃说着,撩开边庭的背心,手指摸上他的腹肌,紧绷的肌肉透着张力,热得烫手:“传说中的八块腹肌?”
边庭轻轻嗯了声,顾长愿撒娇似的,嘟哝了句:“我就没有,一块都没有。”
只有皮包骨头。
边庭一愣,少有地哈哈大笑起来,抓起顾长愿的手,宠溺地亲了一下。
“你没有也很好看。”他捋顺顾长愿额前的乱发,低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你才性感……”说着不由自主地环住顾长愿的腰身。顾长愿真是太瘦了,单手就能搂住,或许在走廊上站久了,身子有点凉,但皮肤细嫩,不像他又糙又是伤,边庭的手不由得在顾长愿腰间游走,撩开衬衣下摆。
顾长愿被边庭撩得腰间酥麻,费了老大劲儿才抓住他极不老实的手。
“你不是刚跑完五千米?”
“还能再跑五千米。”边庭咬着顾长愿的耳朵:“要不要试试?”
“……”
顾长愿脸一燥:这块木头什么时候学会说荤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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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打住,再写下去要锁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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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庭的床收拾得工整,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铺得比压路机压过还平整,在这么严肃的床上做花哨的事情真是太难为情了,等顾长愿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床单早就被他揉成腌菜了。
边庭倒是红光满面,一点都不像刚跑完五千……一万米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倒了杯水,递给顾长愿,“我去洗个澡。”
顾长愿实在没力气,懒洋洋地嗯了声,倚在床头,直到边庭走进浴室,才转眼打量着这个房间。
边庭桌上干干净净,除了一本军旅小说和一副耳机,什么也没有。他捧着边庭的杯子,这是一个豁了口的白瓷缸,白底蓝边,印着一行xx驻xx部队红字,他记得这个瓷缸,从谷底回来后边庭用它泡了姜茶,非要他喝,倔得像头牛。顾长愿抿了一小口,不凉不烫,水温刚刚好。
不一会儿,边庭洗完,换了一件白背心,看上去清清爽爽,在床边坐下。
“刚弄疼你没有?”
“没有。”顾长愿薅着边庭湿漉漉的头发。
“要去洗澡吗?”
“不想动。”
“那就再躺一会儿。”边庭笑了声,蜻蜓点水般在顾长愿额头亲了一下,又拉开窗帘,让阳光斜.射.进来。顾长愿慵懒地躺着,手指在边庭腰间画圈圈。过了一会儿,边庭拉开抽屉,翻出一个小木头玩意。
“这个,快完成了。”
顾长愿起身,见是一个木头雕像,瘦瘦的、小眼睛、卷发、松垮垮的衬衣……是他的模样。
“就是不太像,没雕好。”边庭泄气。
“挺好看的,”顾长愿笑着,下巴搁在他肩上,“很像,这一戳卷毛一看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