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青衣人挑了挑眉,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朝江之慎扔去,“这是我师父调配的去腐生肌散,接着。”
江之慎抬手接了,先道了谢,又低声道:“我早已点穴止血,这伤不碍事,回去敷点金疮药就行了。”
这青衣人早看出他伤虽可怖,但的确是于性命无碍的模样,但此刻听江之慎这么说,却不由嗤的一笑。
“碍不碍事,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但这一个两个,都成了这幅尊荣,江兄,——沈兄,”他看向另一个男人,“还怎么在后日的群英会上一展身手?”
江之慎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个人。
他看向窗边,只见那里坐着一个穿长衫的男子,样貌俊美,只是有几分消瘦苍白,一条袖管空荡荡的。
——竟是没有了一条手臂。
江之慎愕然。
数月前,他还在洛阳与沈牧见过一面,二人拆了几招,未分胜负,都佩服对方剑法的精妙之处,约定在半年后的姑苏再作比试。
可这不过短短几个月……
那青衣人看出江之慎的震惊,在一旁好心为他解答,“沈兄这手臂是被那季晟所伤。这个恶贼,素来便听闻他就像疯狗一样逢人便咬,这可也未免太嚣张了些,连害楼外楼二人性命,又将沈兄重伤至此。”
沈牧眼神一暗,默默咬了咬牙,竟也未作反驳。
又放下帘子,这才出去了。
绿漪心里挂念着洛闻心,又忧心徐叔那头真的有事,步子迈的很快。
踏进前院大堂,她见乌压压的人跪了一屋子,先是吓了一跳,再抬起头时,看到主位上坐着的男人,膝盖一软,不由也跟着跪了下去。
“少庄主……”绿漪声音发颤,头深深伏了下去。
多少年了,绿漪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有再见到这男人的一日。
如今师门派他出来,来这高手如云的姑苏,想也知道是做炮灰的命。
因此,他先看沈牧断了条手臂,又见江之慎被削掉脸皮,要说没有幸灾乐祸,那是谁都不信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看好戏归看好戏,但这屋里的一众人,也就数沈、江二人武功最高,他二人先后被伤,说明有人武功远在他们之上。
屋内目光齐齐聚在江之慎身上。
“……不知哪门哪路。”江之慎连对方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看清,遑论这些,闷声道,“我们并未正面交手。”
屋内一片寂静。
半晌,青衣人“哈”了一声,扇子摇的飞快,道,“那江兄的意思是说,你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被伤成了这样?”
这话里就带了几分讥讽的意思了。
莫说青衣人,其他人也觉得不可置信。
江之慎武功不低,能未经他面,就伤他至此的,整个武林怕是也找不出来几个。
若真有此人,此次群英会怕是要出变故了。
“……我是被人暗算的。”江之慎咬了咬牙,“当时恰好醉酒,靠在树边休息,未曾留意到四周有人。”
众人神色各异,江之慎如此找补,显然也没有多么令他们信服。
屋内氛围令人窒息,江之慎再也待不下去,慢慢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站起身来,团团拱了拱手,道:“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出了房门,他才沉沉吐出一口气。
摸了摸脸,嘶声呼痛。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又何妨。他不如那沈牧一般爱惜自己的脸,但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伤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心中不免还是有气。
更气的是,他不知这波飞来横祸所为何故。
他未曾看到那人出手,自然也无法确定是不是那窗前的男人。
若是,对方武功高强暂且不提,出手如此狠厉,莫非……就因为自己看了他们一眼?
实在荒唐。
第 31 章 第 31 章
暖香阁内。
洛闻心裹着锦被,面朝着墙壁躺在榻上,还不肯把脸转过来。
醉涂山不愧为姑苏最大的销金窟,只要银钱到位,要美人儿,应有尽有;不要美人儿,也保准没有半个人来不知好歹的叨扰你。
季晟出去一趟,再回来后,屋里就多了洗浴用的木桶、热水、帕子,还有干净的衣服。
这衣服据说是上月新制的,用的自然是名贵苏绣,柔软非常,样子也好看,还没来得及让人穿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