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直径一千米 笼中月 3209 字 8天前

听起来是很严肃的事情。他连说好的好的,挂断电话以后才发觉自己没穿鞋,脚板心凉凉的,又蹬蹬蹬跑回床边。

十点半都不能叫早晨了。雨后碧空如洗,即使隔着窗帘也能发觉外面的好天气。

穿好拖鞋,将韩岩的手机放回原位后,他从外套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本来是想给韩岩悄悄拍张照,谁知划开后,意外发现一个未接来电。

居然是父亲打来的。

其实安宁跟家里许久不联系了。因为曹恒启的事,他同家里闹得很僵,原已做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父母在那个城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已经从一线退休,但威权的余温仍在,同时也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同性相恋本就被视为离经叛道,何况安宁还背井离乡追爱,简直罪加一等。

他躲到卫生间,关好门,给父亲拨回去。

电话刚响两声就通了,那边喂了一声。

“爸爸。”他坐在马桶盖上,两腿并在一起,像幼时听训,“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刚才在睡觉,没有接到。”

那边却乱哄哄的,不像在家里。片刻后安静些许,他听见爸爸叫了他一声:“宁宁,听不听得清?”

嗓音很沙哑,比从前又老了许多岁。

“嗯。”安宁就此哽咽。

毕竟是父子,生疏的感觉只消一句便不复存在。他爸爸低声责备:“这么晚才起,你睡得倒好。”

接着无来由地叹了口气,“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多少个晚上睡不着觉。”

安宁嘴唇动了动,答不出话来,只垂眸望着自己的膝盖。很明白是自己做错了事,因此抬不起头。

“在上班没有?”他爸爸问。

问完又有所醒悟,“是爸爸老糊涂了。今天周六,上什么班,难怪你起得迟。”

从前极少说这样的话。

安宁直觉有异:“爸爸,是不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你最近要是有空,抽时间回家一趟,看看你妈和我。”

“怎么了?”

“让你回来一趟,还要有什么原因?”他爸爸故意板起声音。

安宁越听越不安,一直追问下去,终于从爸爸嘴里追出缘由。

秋初开始他妈妈偶尔低烧,起先没当回事,这周拖无可拖,去医院检查发现是肺腺癌,已经淋巴结转移。老人家心里什么都明白,早已是做好了就此归西的觉悟,只是放不下这一个独生子而已,这才有了今天这通来电。

挂了电话,安宁坐到腿发麻,再站起来时双腿打颤,恍惚的感觉直冲前额。

他扶着墙慢慢走出去,走到衣柜前换衣服,仍旧阵阵发晕。

床上的韩岩仍在熟睡,大概是觉得热,两条胳膊都露在被子外面。整理好衣服背好包,安宁将穿过的浴袍重新挂好,然后才回到床边,替韩岩掖好被角。

等不及你醒了,安宁心想。

走到门口,他把着扶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迟滞片刻,复又回去,大着胆子拿走了一样东西。

睡梦中的韩岩唇上落了一个吻。

咸的。

再度醒来时,韩岩头痛欲裂,太阳穴像被枪弹轰过。

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酒店房间,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紧,空气中还残留着宿醉后的酒味。拿过手机一看,已经中午12点。

睡了这么久……

这地方他不陌生,以往跟那帮狐朋狗友泡吧,喝多了任谁都是往这儿一送,有时是他送别人,有时是别人送他。

昨晚想也不用想,必定是乔屿找人将他送到这里来的。起床冲澡穿衣,钱包电脑什么都在,唯独少了条领带,忘记落在什么地方了。

不多时就恢复五成精力,甚至在退房前回复了几封工作邮件。

车停在酒吧停车场,上车以后他没急着走,而是坐在驾驶位给乔屿发了条消息:“昨晚谢了。”

乔屿没回他。

宿醉在第二天才算彻底过去。

周一上班,一到工位就有同事给他送来一杯咖啡,“领带不错,病这么快就好了?”

他抬眸。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咖啡塞他手里,同事手背碰了碰他的额,“退烧了?”

“谁跟你说我病了。”

“你邻居啊。就周六早上,我帮patrick催你回邮件,电话是你邻居接的,说你病了,还说有什么事可以帮忙转达,合着根本没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