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士卒们也是这么看,高句丽人想要入侵大随,怎么可能不到山海关呢?山海关外虽然也是大随的疆土,但是,那里和原始森林没什么区别,几百里内都看不到人烟,而山海关后,就是大随的花花江山了。
“要是他们赶来,我们就一定要杀光了他们,为我大随将士报仇!”有士卒大声的道,其余人兴奋的应和着,山海关是地地道道的雄关,又被他们加固了各个地方,高句丽人要是以为可以打破山海关,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李靖同样这么想。
“圣上,这高句丽人只怕不会来山海关。”李靖小心的对杨広道,杨広这家伙不懂军事,哪里知道打仗的套路,高句丽人根本不需要进攻山海关,他们只要在辽东郡肆虐一番,就会淡定的回高句丽了,杨広把大军集结在山海关,很有可能连高句丽人的毛都看不到。
一边的薛世雄和王世充扫了一眼李靖,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和不屑,毛孩子就是毛孩子,真以为你是军事天才了?要不是冲着你舅舅韩擒虎的面子,就你这点水准,也配叫做将才?
杨広笑了笑,道:“药师心思单纯,只懂军事,不懂政治。”他盯着李靖的眼睛,道:“高句丽多次犯我大随,却从来没有敢打到山海关的,你说,只是为何?”
李靖有些尴尬,拿这种白痴级别的问题考他,实在是有些丢人,道:“高句丽远来山海关,路途遥远,道路艰难,损耗巨大。”真以为高句丽能够在大随得到好处?辽东不毛之地,人都没几个,能够抢到什么?总不会是抢乌拉草吧?
“是啊,朕就是输在这路途遥远,道路艰难,损耗巨大上。”杨広淡淡的道,大随远征高句丽,必须是夏季,一旦入了冬,多少大军都要冻死,而高句丽则只需要坚守就好,到了秋末,大随的军队自然就退却了,多容易啊。
这个道理,是杨広大败之后,日夜思索,仿佛揣摩,终于得出的真理。
“高句丽人若是赶来山海关,来多少,朕就敢杀多少。”杨広冷笑,虽然手上只有两卫之兵,不过数万人,和当年三十几万大军不能比,但杨広真的有必胜的信心。
薛世雄和王世充点头,高句丽就是来百万大军,也休想打破山海关。
李靖愕然的看着杨広,难道御驾亲征高句丽,只是一场戏而已,高句丽,东、西突厥,西域二十七国,吐谷浑入侵大随,在杨広的眼中,百姓死多少都无所谓,只是用来博取政治声望的工具而已。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杨広,急忙低下头,想想那些为了杨広远征高句丽而欢呼的士卒和百姓,只觉作为民真是可怜到了悲哀。怪不得高颖这种高洁的君子,竟然也背叛了大随,强大的大随天下转眼四分五裂,就是因为有这个狗屎的皇帝啊!唉,真不该来山海关啊。
薛世雄和王世充理解的看着李靖,就这点小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怪不得有韩擒虎这样的大靠山,竟然还只是做了个小小的县尉,韩擒虎没有让他当大官,是看透了李靖的性格,当官越大,只会死得越早啊。
“药师为人耿直,以后在朝廷之上,若想活下去,只怕要记住一点。”杨広笑着,他也看出了李靖的心思,天下误解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李靖一个。李靖的年纪比他小了一两岁,他们很早就认识,看在这份上,给他指条明路。
“不论朝廷上的大佬们说什么,是国本之争也好,是道统存亡也罢,你万万不要开口说话,只管沉默,若有人问你意见,你也无言以对。”杨広道。
李靖愕然。
“这高句丽,吐谷浑,西域二十七国,都不会是大随的大患。”杨広道,身边的太监急忙摊开地图。
杨広指着地图,冷笑着:“高句丽号称不征之国,无非是借着辽东地广人稀,一路深山老林,没有补给,又有冻死人的鬼天气,若是高句丽攻打山海关,优势全失,攻守互易,唯有死路一条,高句丽怎么会打山海关?”
“西域二十七国听着了不起,二十七国啊,但蛮夷小国,厚颜无耻,不过是一城之地,就敢自称一国,这西域二十七国,在大随看来,不过是西域二十七个县,还都是人口单薄,穷困潦倒的下等县,严格一点,其中半数可能就是个大一点的村子,小小的西域二十七国,也敢和大随作战?给他们城市,他们都没有人口统治。”
“吐谷浑人口不少,国土面积也不小,倒也不可小觑,可惜,吐谷浑与我大随交界的是蜀地,还是地势最复杂的一片。我大随打不过去,吐谷浑就打得过来?能走到边界,已经了不起,还想运送粮食军械?没有粮食军械,吐谷浑的大军又能支撑多久?”
李靖听着杨広的言语,看着地图,心里唯有惊慌。
不了解地理,不知道蛮夷藩国国情,李靖丝毫都不惭愧,这天下这么大,除了朝廷大佬,除了六部尚书,谁见过这辽阔的地图了?这些对关中门阀世家毫无实际利益的地理知识,又有谁会花力气去了解,又从哪里了解?不知道才是正常,知道了才是妖孽。不知道蛮夷国情,不知道边界情况,丝毫不影响李靖对自己军事指挥能力的自信。孔夫子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吐谷浑,没有去过辽东,难道还能否认孔夫子的学问不成?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此而已。
但是,杨広随意的指点江山,却让李靖看到了一个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
究竟,谁在入侵大随?究竟,大随的敌人是谁?究竟,谁能够颠覆大随?
杨広继续说着:“这关中门阀勾结蛮夷,看似对大随形成了新的五胡乱华,其实只是假象,真正对大随有影响的,唯有东、西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