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僵硬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她再想不到陆斐会当面拆她的台,他怎么敢?
刹那间,许许多多的思绪从脑中掠过,最开始的流言,到后来假山洞里的私会,今日又是他来应约,种种线索汇集在一起,似乎指向一个鲜明的结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以为纪明夷陷入她精心编制的罗网,哪知自己才是旁人棋盘上的棋子。
陆斐气定神闲地道:“娘娘此刻一定很失望吧?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却偏偏来了,其实由始至终,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便是将明夷与她腹中的孩子拉下水,如此,便再无人能阻挡您的大计了!”
容妃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如果可以,她真想就此晕倒,然而陆斐那冰冷的眸子却昭然若揭,就算她装晕,他也一定会请大夫来查证真伪。
他几时变得这样蛇蝎心肠?
不,或许他一直如此,只是自己疏于防范,才被他蒙蔽过去。容妃心头一阵寒凉。
吴贵妃则听得稀里糊涂,容妃为何要跟一个胎儿过不去,那不也是她的孙子么?再怎么仇视纪明夷,也不该迁怒到稚子头上。
陆斐的言语为她阐明疑惑,“因为娘娘本就没打算让这孩子生下来,根本她以为我是不会有孩子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贵妃或许有所不知,早在一年前,我母妃便在送来的饮食里加了许多有损生育之物,试想这样的一个皇子,如何延绵后嗣呢?”
吴贵妃张大了嘴,素来端庄矜持的形容消失无影,即便戏文里的故事都不见得这样精彩,容妃一向温婉贤良,哪怕是演的也仿佛是天底下最操心的慈母,哪曾想那张人皮下却藏着这样一副鬼蜮心肠,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自然不觉得陆斐所说有假,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拿尊严当赌注——何况是当着心爱女人的面。
吴贵妃这会子只觉浑身涤荡,方才三分酒意也醒得干干净净,她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那么陛下……”
陆斐颔首,“同样是因为棉籽油的缘故。”
难怪,一回生二回熟,容妃能害儿子,自然也能害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吴贵妃待要细问,容妃却已捂住耳朵,尖声喊道:“别再说了!”
她这样失态还是有生头一遭,不但吴贵妃看了个新鲜,就连定熙帝也从未见过——不知何时,皇帝已静静地站在那里,显然方才几句都被他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