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里查尔斯讨厌的声音催个不停,约书亚随手安排了一个绿眼睛的年轻学生在风声床边记录数据,便不耐烦地朝门外走去,风声却突然叫住了他:“约书亚!”
“嗯?怎么了?”约书亚回头,换上温和的表情。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喜欢蓝色的眼睛。”他幽幽地说。
约书亚有点高兴,但又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点点头。
“你不该相信他的。”查尔斯说。
约书亚知道查尔斯现在依赖自己的能力,所以说话也不似之前小心:“你真的会把他脑子弄坏的,他现在已经神智不清楚了。”
查尔斯摇摇头,查尔斯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叠在一起,做出一个帝国人常用的祈祷的手势:“他这次垮得太快了,不像他。”
约书亚冷笑一声:“说不定他是绝望了呢?”
“他不会。”查尔斯还是摇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风声,忽然,他眉心一动,约书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窒,猛地回头向房间里看去。
那个年轻人不知听风声说了什么,竟然解开了风声胸前束缚带上的一颗扣子,约书亚心里凉了一下,眼看风声朝年轻人笑了一下,然后肌肉绷起,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带,一脚把年轻人踢了出去,其他实验人员惊慌失措地去拦他,但哨兵的速度有如鬼魅,片刻之间就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我说过了,不能相信他,”查尔斯诡异地看着房间里大开杀戒的哨兵,眼神中隐有迷恋,“这就是我让你们操控克隆人跟他接触的理由。”
实验室对面的房间被打开,刚才被风声一脚踢在墙上的年轻人慌慌张张跑过来,门后一些跟实验室尸体一模一样的人摘下了控制器。
“滚回去,”约书亚骂道,“我说过多少次,别动束缚带!如果今天进去的不是克隆人,这些精英都要被你害死!”
年轻人满脸通红,道着歉跑回控制室。没错,为了保证科研人员的人身安全,查尔斯给他们每个人都配置了可以实时控制的克隆人,这也是他们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还敢冲上去阻止哨兵的原因。
风声看向了这边的墙壁,神色阴鸷,身边都是歪倒的扭曲尸体,这使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就在约书亚以为他要出来把自己也杀掉的时候,风声却在原地跑了起来。他头上还戴着刺激大脑的仪器,但神色认真,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原地跑,甚至不时跳跃起来,或者做出躲藏,开门,甚至杀人的动作。
他进入精神状态了,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正在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出实验楼,但等他醒来,他会发现自己还躺在缠得紧紧的束缚带里,一动都不能动。不管在他脑子里他成功逃跑了多少次,等他睡一觉醒来,他都会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根本没移动一步。
从小就被拴在木桩上的小象,长大后虽然还是被绑在小小的木桩上,但它不会逃跑,因为挣脱不掉木桩这个念头已经在它的意识里根深蒂固。现在,查尔斯就是要把永远都逃不掉的意识种进风声的本能,就算有一天他真的逃跑了,他也会一直活在怀疑之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逃走了,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还躺在束缚带里。
风声猛地醒来。
他想动一下,但全身都传来紧缚的感觉,他眨眨眼睛,觉得天花板真是熟悉得过分。
又回来了啊,风声慢吞吞地想。他都懒得数这是第几次,明明每一次都成功地逃出去了,睁开眼总会回到这个苍白的实验室。到后来他逃出去后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可身体总有熬不住的一天,等他熬不住了,哪怕只是睡一小会儿就惊醒,再睁眼他还是回到了实验室里。
风声怔愣地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他几乎都忘记为什么要逃跑了,只是每一次醒来,他都想着要离开,离开,离开。渐渐的,他想不起为什么要离开,甚至也有些懒得离开了。
风声的头开始刺痛,头皮一炸一炸地疼,他知道自己已经需要向导素疏解了,但一向会及时出现的死活不出现,他又被绑在束缚带里动弹不得,这无疑更加剧了风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