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乌云压城,不见月光。
兴平元年,战乱四起,黎阳是兖州和冀州交界之处,更难安宁。
子时将至,正是夜深人静,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一户人家门口。只见他抬手将黑色披风拢紧了些,不时四处张望。
最后,他轻轻敲响了面前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
几下之后,随之而来是瞬时的寂静,接着便是“吱”的一声,门开了条缝。
“来者何人?”开门的是个清秀的面孔,男子扮相,个头不高,眼神却骇人。
“…在下李福,特来求见阁主。”他低声回道。
开门的人皱眉,眼神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说真名,”他话中有意,“家主不见无名之客。”
“…在下陈宫,字公台,自兖州来。”
说罢,陈宫抬眼去看,果然对面那人听到他名后脸色变了些。
“原来是你,”他把门敞开,“请进吧,阁主正在等你。”
陈宫下意识往两边望去,见四下无人,才踏入屋子。
他掸去身上灰尘,跟着这人缓缓上了楼。
屋内灯火昏暗,几乎看不清路。陈宫暗自感叹,这“八阴阁”当真如传闻所说一般诡秘莫测。
他攥着拳头,突如其来一阵心悸。想到将要见到这阁主,各种流言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三个头?六只手?食孩童?吞活人?
陈宫亦步亦趋往前走,顷刻之间,已想出了自己八百种死法。
莫非自己从曹操手里逃了,却要枉死此地吗?还是自寻死路?
——“到了。”带路人冷不丁说道。
陈宫忽地回神,惊了一身的冷汗。
这人示意他可以进去了,陈宫有点踟蹰,给自己做了思想准备,咬咬牙,直接推开了门。
甚至忘记了敲门。
那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下辈子要干的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瘦小的“男人”正坐在桌案前,桌上摆着一盘酱肘和一叠信纸,而那人正手握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鸡腿。听到开门声,“他”朝着陈宫看了过来,瞬间一脸的惊恐。
两人大眼对小眼,愣了几秒,空气像被凝住一般,异常安静。
除了吞咽的声音。
带路的这位小哥上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阁主,这位就是陈公台先生。”
他口中的阁主,大名温玖,性别女,二十一世纪人,穿越时长六年半,这才想起来自己夜间还有一个“顾客”来访。
她连忙放下自己的夜宵,脸色瞬变,挺直胸板,摆出架势,把沾满油渍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又用干净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拿起竹简,盖住了案上的信件。
“是陈先生啊…”她压低声音,站了起来,“有失远迎,还望先生恕罪。”
陈宫看着眼前的“男子”,不高不矮,但要消瘦些。面容清秀,眼神温润,既未束头冠,也不蓄须,身着一身玄色华服。
不是传言中那般怪物模样,倒像个谁家尚未加冠的小郎君。此刻站在那里,并没有给他多少压迫感,但却更教他心绪不稳。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会是这样好相处的吗?
“先生请坐。”温玖面带笑容,温和地说道。
她想着,还好自己今晚还没换下男装。方才光顾着看信,竟忘了陈宫来访之事。
坐下后,陈宫瞟向她的眼神太过频繁,温玖大概心中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唉,没办法,人在江湖飘,总要建立个不好惹的形象吧,省得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以为她好欺负。
“阁主…倒并非流言中那般…那般…”陈宫话在嗓子里,没说完全。
“公台是嫌某的相貌配不上这阁主之位了?”温玖亲自给他斟茶,故意逗他一番。由于《三国演义》里的故事,虽未必都是真的,但温玖对陈宫的印象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同意见他。
“怎敢,怎敢。”陈宫垂眼,突然想起了还待在曹操身边的日子。
温玖不再和他多言,直接问道:“公台此来,所为何事?”
陈宫心中已有计较,从怀中掏出一叠写满墨字的纸,递了过来。
“在下素知八阴阁是天下风声汇集之地,即能探知消息,又可散布消息。眼下某有一桩买卖,只需阁主将一人之恶行散布于各地,必有重谢。”
温玖愣了一下,看向他手里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仿佛看到了考试时的文言文阅读,她感到有点眼晕。
她问道:“不知…不知公台所言,是哪位恶人?”
温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已经能猜到答案,跪坐着的身子向前微微倾起,就等着陈宫说出那个名字后就把他赶出门去。
“正是那曹操,曹孟德。”
“这桩买卖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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